将军也倾城(27)蜀地行
一同前往蜀中的人并不多,只有景臣,景琦,千言,南宫靖,沈水依,紫娟,绿燕还有皇帝指派的十名大内武功最为高强的侍卫随行。行礼物品也没多带,因道路实在难行,只好一切从简,轻装简行,只是每人配备了两匹军中最有耐力的战马。
选了一个良辰吉日,一行人便离开了长安城,向周至县而去。
周至县南依秦岭,北濒渭水,襟山带河,是古都长安的西大门。景臣等人一大早由西安城西门出城,一路快马加鞭,加紧赶路。一望无际的原野之上,几十匹快马疾驰而过,官道两边的树木顶着光秃秃的枝条,被抛在了后面。
临近正午时,早已进入台原地形。官道两边全是褶皱状的地貌,好像人老了之后,脸上自然形成的皱纹一样,加上正是寒冬季节,天地间灰蒙蒙一片,放眼所及之处,皆是漫漫黄土,无边无际,仿佛天地间只余下了这些黄土,其他的全部都不存在了。
中午在驿站休息吃饭时,景臣忽然想起一个以前一直忽略了的问题,至唐明皇时期,长安城便因水土流失日益严重,庄稼产量逐年降低,而养活不了太多人口,而经常东都洛阳西都长安这么来回跑,让长安城休养生息。所以唐朝以后的朝代再没有在长安城定都,到宋朝便将都城定在了中原地带的河南开封。
既然叶倾城是穿越人士,自然应当知晓这一历史,为何还会让大周定都在长安城,而不是洛阳呢?
景臣便悄悄问还未吃完饭的景琦道“三哥,你可知大周建国之后,若大的长安城的粮食来源主要依靠哪里?”
景琦边吃边说,“高祖刚刚建立大周之时,长安城周围的粮食产地因多年战乱,土地无人耕种,十有八九都荒废了,高祖便准备命人自中原地带迁移劳动力开荒种田,以保证长安城的粮食供应。
叶将军却建议高祖先从东都洛阳都中原地带通过水路调粮入京,而将长安城周围的山地之上皆种植易成活的树木,其中便包括一些果树。只在平原地带开荒种粮,以防止雨水带走过多的泥土。
高祖采纳了叶将军的建议,多种树,慎开荒,十年后,第一批种下的树,长大成材。高祖又下达了间伐树木,砍伐多少树,便要种植多少树的政令,保证了树木的数量与质量。从此以后,长安城周围的山上又是一片郁郁丛丛。
随着树木的增多,粮食的产量也在逐年提高,据说这些种粮的法子也是叶将军走之前定下来的。三十年后,高祖驾崩之前,长安城的粮食补给,已不再需要从东都洛阳调派。逢各地遇到灾年,长安还有余粮调往各地救济。
所以,叶将军对大周的贡献,并非仅仅限于战功,其功德无处不在,造福了子孙后代。”
“原来如此,难怪叶将军离开了数十年,仍然为各地百姓所津津乐道,万民景仰。”景臣早已吃完饭,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水。
欧阳景臣对自己今世的这个祖先很是尊重,突然有一种想为她做点什么的想法。
下午到达秦岭脚下的驿站,稍做休整,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准备入山。
千言来到景臣的房间,发现景臣正在画一幅地图,正是自长安往周至这一路的地形地势图,画得极为细致,山川地貌,村庄驿站,均跃然纸上。景臣作画时,颇为专注,不知是没有听到千言进来的声音,还是没有把千言当外人,继续在作着画,并没有理会他。
千言站在一边,看着静静作画的景臣,不由得竟有些痴了。
待景臣完成这幅地图之时,方发现千言也在。“千言,你何时来的,我正准备画完这幅地图之后,前去找你呢。这下正好,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来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吧,怕打断了你的思路,便没有惊扰你。”千言双手不自然地摩梭着桌上的毛笔道。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明天一早,便要进山了,这一路,艰险难行,定然十分凶险,再加上天地盟和流云谷的人还在觊觎你和承影剑,我怕他们会在中途设下埋伏。”
“在这里设伏,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可能性并不大。千言,你恐怕只知他们想要承影剑,却不知为何想要承影剑吧?”
“为何?难道不是因为承影剑是上古名剑天子三剑之一吗?”
景臣摇摇头,道“没有这么简单,承影与流光、宵练合称天子三剑,这天子三剑若能在特定的时间合而为一,便能带着其主人穿梭时空,去往过去或者将来的世界。三剑之间,有一些特定的感应存在,若拥有了其中一把,并得其认主,其他两把剑,必然会在那个时间点到来之前,来到这个人的面前,认其为主。
承影剑已于三年前认我为主,随着那个时间点的日益临近,流光和宵练终将会与承影相汇合。因此,我想这次我们的蜀中之行,虽看似凶险,却又有无限生机,就看我们如何把握好这个机会了。我有预感,这次收获会很大。”
“世上竟然会有这等奇事,竟是我孤露寡闻了。”千言显然听了这个故事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景臣当着千言的面,将地图放进一个红木匣子之中,那里面已经有好多的地图了。
千言忍不住问道“景臣,你画那么多地图作什么用呢?”
“这是我的习惯,每去一个地方,便要将当地的地形图画下来,不然晚上睡不着觉。”景臣笑着解释自己这个怪僻。
“为了以防万一,明日路上,你还是走在中间吧,我在你后面,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好,让三哥走我前面,水依和靖儿断后,紫娟和绿燕姐姐在三哥前面,十名侍卫,前后各五名。我们也摆个一字长蛇阵!”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景琦便跑来找景臣,见她早已收拾妥当,才放了心。
“四妹,一会上路时,你跟在三哥身后,若有事,便招呼一声。临行前,父皇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保护好你。你若有任何闪失,便要拿我示问。我可是在父皇母后面前打了保票,说定然要保你一路平安,毫发无损地将你护送到蜀中。”
“那便有劳三哥了。”景臣笑着道谢。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衣裳,披了一袭白狐披风。若是融入到满山遍野的白雪之中,定然难以辨认。
景琦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一身大红的衣裳,突然觉得有些刺眼,有些媚俗,远没有景臣身上的一袭白衣那么飘飘欲仙。待看到千言也是一身白衣出现时,那感觉更加想要撞墙了。
不一会儿,水依和南宫靖也已吃完早餐,出来集合。水依也是一身大红衣裳,本来便是冰肌玉肤的小脸,在红衣的衬托下,愈发的明艳动人。南宫靖则与景臣姐姐一样,穿了一身白衣。
五人瞅着彼此身上的衣裳,不禁相顾莞尔。
紫娟则是一如既往的一身紫衣,就连披风也是紫色的。绿燕则是一身绿衣,外披着绿色披风。
初入山时,山路尚不算陡峭。走了没多久,山势便越来越高,直如拔地而起一般,毫无预兆。
山路陡峭之时,便只能下马步行。走在木板铺成的栈道上,一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一面是几成九十度角的峭壁,随时都有可能跌入下面的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好在这些人全部身怀武功,身法轻盈灵活,丝毫没有把这点危险当回事。即便是这样,也不敢纵马狂奔,只能小心翼翼地稳步前行。
就这样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来到了下一个驿站。此时,已是人困马乏。
十天后,终于来到了汉中平原。期间,天气越来越暖和,山上的皑皑白雪不见了,代之以郁郁葱葱的树林,偶尔飘过一片乌云,一阵不大不小的雨便飘落下来。大家便打开随身携带的油纸伞,遮挡风雨。
出山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一路有惊无险,总算是安全过来了。看着被抛到身后的巍巍群山,景臣只能感叹在古代生存的不易。
汉中平原位于秦岭与大巴山之间,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一块两大山脉之间的缓冲地带。自古得汉中者得蜀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亦是历代王朝的屯兵之地。
来到汉中城之后,景臣决定休息两日,再继续出发。
汉中城的馆驿,一看景臣等人的服装气度,便知不是普通过路商人,忙殷勤招待。随行的侍卫首领出面,并未亮明秦王和长平公主的身份,只说是大内侍卫,随主子出门,管事的头头便吓得差点屁滚尿流。
大内侍卫的主子,不是公主便是皇子啊。那这几位主子的身份可就高了去了,免不了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主子们伺候好了。
管事的头儿以最快的速度将最好的房间腾空,打扫干净。紫娟绿燕将景臣的行礼物品放进房间,收拾妥当。
晚饭后,景臣和千言、景琦三人一起上街体查民情。水依与南宫靖则赖在床上睡懒觉。紫娟和绿燕当然是跟公主形影不离。
十名侍卫中五名远远跟着主子们,另五人留下看着行礼。
汉中是往来长安和成都的必经之地,经济一向发达,街市上颇为热闹。
景臣其实一路上都在考虑如何快速改进大周的交通状况。崇山峻岭间的古栈道多是用木材铺成的,木材易腐,不如青砖和石块使用的时间长久,大量采伐树木也会破坏生态环境。这时候的人,还没有保护环境的意识。再则,栈道的修建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且工期进展缓慢,效率低下。另外,栈道较狭窄,普通行人通行尚可。若是人一多,极易产生踩踏事故。这一路走来,也有几个关键地点,产生过程度不同的拥堵事故。
若要一劳永逸,只有开山辟地,修建公路。
今天一出门,千言便一直绷紧了神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和来来往往的行人,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务之急,便是保证景臣的安全。
景琦也是一反常态的戒备,并用眼色示意五个侍卫,分列公主两侧,若有任何变故,都要以公主的安危为第一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