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粮食？从重启退耕还林看以粮为纲的偏狭与教训
继完成《“煤油饭”、“学不了大寨”与“谁来养活中国？”》上下两篇之后，将以《石油战争、粮食战争和税务战争》上中下三篇表达我对谁来养活中国的基本观点。鉴于粮食问题的复杂，计划以市场保障安全自由维护尊严为主题写个系列，主要内容包括《何谓粮食安全？》、《何谓粮食不安全？通往地狱之路》《何谓粮食？从退耕还林的重启看以粮为纲的偏狭与教训》、《以价值考察食物安全》《粒粒皆辛苦还是颗颗是资源？》、《从北大荒、隆平高科到贵州茅台》、《谁的贡献大，袁隆平抑或是市场？》《土地的本质是什么？如何保护土地？》、《粮价上涨会引发食物危机吗？》、《科技与粮食》、《贸易与粮食》、《土地能用完吗？》、《耕地保护与粮食安全的相关性》、《食物市场化测定及食物安全预警》、《穷人怎么办？》、《地主与剥削》、《粮食战争与阴谋论》等，文章标题和结构可能会根据行文需要有所变化，可能会超过十五篇，今天是第三篇（下次略去）。
何谓粮食？从重启退耕还林看以粮为纲的偏狭与教训
文|陈可国
1 问题的由来
前面《何谓粮食安全？》和《何谓粮食不安全？通往地狱之路》两篇文章的已从正反两方面讨论了粮食安全的定义：“确保所有的人在任何时候既能买得到又买得起他们所需要的基本食物。”
粮食安全英文为FoodSecurity，在英文里Food是食物,食品的意思，Staplefood才是我们的主食，主粮，主食类概念。
问题由此产生，Food在翻译为中文的过程中，语义和语境、内涵和外延都发生微妙的变化，这些许的变化会让我们对一些问题一些事物的理解与对策产生重要分歧。
请看：商务部网站2014-05-10 12:44 发布的由驻布隆迪经商参处提供的文章《全球海洋行动峰会承诺采取行动推动蓝色增长和实现粮食安全》，此次全球海洋行动峰会承诺：
采取一系列具体行动以应对恢复海洋生产力和适应力的紧迫需要，从而推动基础广泛的蓝色增长和实现粮食安全。
从行文和内容看，这里的粮食安全应该译为食物安全，因为海洋生物生产力包括海洋初级生产力和海洋动物生产力，海洋生产力的产出对应的相当比重是鱼类，译为粮食安全不妥。
虽然不能通过谷-歌查阅这篇文章的英文版，但可以通过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FAO)网站查询此次会议（Global Oceans Action Summit for Food Security and Blue Growth opens in The Hague）相关内容，对比中文版本中关于Food Security的表述：
2014年4月22日，海牙/罗马- 亟待采取协调一致的行动来恢复世界各大洋的健康，确保全球不断增长人口的长期福祉和粮食安全。这是今天在荷兰海牙开幕的国际峰会所传达的一个重要信息（英文版22 April 2014, The Hague/Rome– Urgent coordinated action is needed to restore the health of the world’s oceans and secure the long-term well-being and food security of a growing global population. That is a key message of an international summit that opens today in The Hague, the Netherlands.）
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渔业及水产养殖部助理总干事阿尼•马蒂森在这次会议中指出：
“健康的海洋为解决到2050年养活90亿人这个二十一世纪最大的问题之一发挥着核心作用，”（“Healthy oceans have a central role to play in solving one of the biggest problems of the 21st century – how to feed 9 billion people by 2050,” said Árni M. Mathiesen, Assistant Director-General for Fisheries and Aquaculture at the United Nations 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 (FAO).）
既然健康的海洋为解决到2050年养活90亿人这个二十一世纪最大的问题之一发挥着核心作用，那么比较明显和明确的是，在这里Food Security译为食物安全才能正确表达会议主旨。
1976年联合国粮农组织（FAO）在第一次世界粮食首脑会议首次提出了FoodSecurity问题，译为粮食安全，但对Food译为食物是有先例的，打开联合国官方网站查询1948年12月10日通过的《世界人权宣言》第二十五条第一款的中英文两个版本可见：
人人有权享受为维持他本人和家属的健康和福利所需的生活水准，包括食物、衣着、住房、医疗和必要的社会服务（英文版Article 25.Everyone has the right to a standard of living adequate for the health and well-being of himself and of his family, including food, clothing, housing and medical care and necessary social services.)
如此纠结于对Food（Food Security）的理解和翻译有意义吗？
非常必要,有着重大的意义！
粮食是我们食物的主要部分但不是全部，但对是什么（What）定义的些许差异可能经由时间的催生演变，进而导致认知、政策和制度的路径依赖，其结果迥然有异甚至是天壤之别。
2 何谓粮食？区分粮食与食物的必要与重要
百度百科对粮食的定义：
指烹饪食品中各种植物种子总称，也可概括称为“谷物”。粮食作物含营养物质丰富，主要为蛋白质、维生素、膳食纤维、脂肪等；
[grain;food;cereals] 古时行道曰粮,止居曰食。后亦通称供食用的谷类、豆类和薯类等原粮和成品粮。供食用的谷物、豆类和薯类的统称。
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下称粮农组织）的粮食概念就是指谷物，包括麦类、豆类、粗粮类和稻谷类等。
中国人的粮食素称以五谷为主，五谷究竟包括哪几种作物，尚有争议❶，对粮食的认识虽是一个历史的过程，但食物按照不同分类方法可以分成不同种类❷却有基本共识，按照营养特点食物可以分为五大类：
①谷类及薯类(米、面、土豆、红薯等)。
②动物性食物（羊肉、鸡、草鱼、鸭蛋、牛奶及其制品等）。
③豆类及其制品（黄豆、豆腐、豆制品等）。
④蔬菜水果类（包括植物的根、茎、叶、果实等，如胡萝卜、白菜、苹果等）。
⑤纯热能食物（色拉油、淀粉、食用糖、白酒等）。
既然粮食只是食物五大类中的一个大类，尽管它很重要、很特殊，但毕竟只是其中的一个类别，我们讨论问题、制定对策就要全面兼顾突出重点，而不能只及一点罔顾其余，必须十分清晰的界定粮食、食品与食物的内涵和外延，问题不仅在于我们的一些学者犯有这样的疏漏，更严重的在于我们制定和执行政策的时候可能出现的偏差与失误。
3 从退耕还林的重启看以粮为纲的偏狭与教训
2016年3月16日，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四次会议表决通过《政府工作报告》的报告要求退耕还林还草1500万亩以上。3月17日《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从国家林业局了解到❸，受益于前一轮退耕还林工程显著的生态、经济和社会效益，退耕还林在暂停7年之后已开始重新启动。
中央人民政府网站2017-07-24 15:52发布《2017年全国退耕还林还草任务1230万亩》❹的消息称：2017年全国退耕还林还草任务1230万亩，其中还林1110万亩，新一轮退耕还林总规模近8000万亩，这是为落实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完成退耕还林还草1200万亩以上”的要求作出的具体安排❹。今年起，国家将新一轮退耕还林种苗费每亩补助标准从300元提高到400元。此前，中央财政对退耕还林每亩补助5年计1500元。补贴是巨额的，这轮的8000万亩，每亩400元，连续五年❹。如果考虑以粮为纲造成的直接损失和机会成本，额度更加惊人，何其劳民伤财！
为什么先要垦（毁）林（草）开荒围湖造田，后又不得不搞退耕还林还草还湖呢？
以粮为纲的历史演进是复杂的，损失是多样而巨大的，教训极其惨痛！这虽为许多复杂的原因所致，但我们对农业对食物理解的偏狭以及由此制定和执行政策恐怕至少也是原因之一。
（图片来自百度）
我们曾犯过同样的错误，超英赶美时期，当我们并不明白英美何以强大并不明确要超什么赶什么的时候就头脑发热血脉贲张大炼钢铁以钢为纲，烙下极其深刻的历史教训。
当我们实行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进而建立和完善市场经济以GDP为导向的时候，钢铁产量不经意间就是世界第一！
当我们坚持发展市场经济，以收入和利润为取向，结果必然是---我们的食物更充沛，营养更丰富，寿命更长久！
4 香菇市场造福家乡
我的家乡三里岗镇静卧大洪山怀抱，从1970年代中期开始种植椴木香菇，1982年开始大规模的商业化种植，几年之后就成为闻名海内外的中国香菇之乡和中国最大的香菇集散地，享誉世界的中国香菇第一镇❺。从2001年至2005年的五年时间里，全镇香菇出口创汇共达1.8亿美元。香菇生产加工企业达到40家，其中，中外合资、外商独资企业5家。如今4.6万人口的乡镇从事香菇产业的人员1万余人。香菇年产量4000吨，年市场交易量6000吨，年交易额4亿多元，并拥有三岗、山林、大洪山等著名品牌❺。
随着市场的不断拓展和技术进步，1990年代中后期香菇种植由原来以栎树为原料的椴木种植发展为代料栽培❻，这就意味着一切阔叶林（技术上部分针叶林也可以）都可以变为我们的腹中之物！
代料香菇
代料栽培的全面普及意味着山林（林业）而不仅仅是耕地成为家乡人民的食物之源、美食之源（《舌尖上的中国1》香菇灌汤包）、收入之源，家乡三里岗一跃成为随州的富裕之乡，湖北的耀眼明珠。
5 升级认知 与市偕行
2017年4月28日发布的《2016年中国国土资源公告》❼显示：截至2015年末，全国共有农用地64545.68万公顷，其中耕地13499.87万公顷（20.25亿亩），园地1432.33万公顷，林地25299.20万公顷，牧草地21942.06万公顷；建设用地3859.33万公顷，含城镇村及工矿用地3142.98万公顷。其中林地是耕地的187.4%，牧草地是耕地的162.5%。
如果我们能够科学清晰的界定粮食与食物的内涵与外延，并基于市场与资源的视野制定相应政策，确立相应机制，我们的食物安全将更有可靠保障，因为我们还有众多的湿地、丰美的草原、宽阔的海洋可以和家乡的山林一样为我们提供源源不绝的食物、美味与收入。
下一期将从市值角度观察食物多样性，或许我们的食物已经相当安全。
非常感谢您阅读至此，真诚欢迎您的意见建议！
注释❶2016年11月1日 07:01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专栏作家何帆，本文取材于许倬云《汉代农业：中国早期农业经济的形成》，江苏人民出版社2012年中译本
❷百度百科：食物分类
❸2016-03-17第一财经网站
❹中央人民政府网站2017-07-24 《2017年全国退耕还林还草任务1230万亩》
❺百度百科：随州市三里岗镇
❻百度百科：香菇栽培部分
❼国土资源部官方网站可下载2017年4月28日发布的《2016年中国国土资源公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