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丨慈悲109

公社采纳了祖母的意见，没有将这两个偷瓜的社员开社员大会批斗。

他们对父亲说：“你母亲识大体，顾大局，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

父亲也听从祖母的建议，关于母亲治疗费1500多元，都是父亲自己承担，没要公家和那两个社员一分钱。

祖母说：“这点钱看得见，自己付便是了，一时付不出，可以借钱付，以后再还钱。老话讲，吃亏是福。但如果一个人坏了名声，那却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啊。”

祖母和父亲都是用正直的言行影响着我们。

1977年，祖母六十多岁了，大队办起了一个破布厂。当时有十几位员工，都是六十开外的农妇，还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小姑娘叫宝珍，她母亲死的早，生活相当拮据。

祖母对她说：“这种衣服细菌多，我们年纪大的无所谓，你年纪小，做这个工作不太适合。”

宝珍说：“我没文化，不会干其他活。”

祖母说：“那你坐在门口，门口通风好。”

祖母让宝珍坐在门口拆衣服，而祖母坐在屋子里。说穿了，那种破衣服，有的是医院里的服装，还有死人的服装，什么服装都有，都是垃圾服。所以，祖母对宝珍很关心。

午饭都是自己带的，宝珍带的菜都是咸菜或者萝卜干，祖母将仅有的一只荷包蛋挟给宝珍吃。

宝珍就认祖母干妈。

祖母说：“我年纪大了，可不能做你干妈。”

宝珍说：“我没有妈妈，就让你做我妈妈吧。”

旁边的几位老太对祖母说：“你年纪大，宝珍认你做干妈不合适，那你儿子他们年纪轻，可以叫宝珍认他们做干爸干妈啊！”

祖母想，这倒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祖母对父亲说：“纱头厂有个小姑娘，她娘不在了，做生活手脚很快的，为人也老实，她想认你做干爸，你看行不行？”

父亲说：“我有三个儿子，认一个干女儿蛮好哇。”

就这样宝珍成为了父母亲的干女儿，成为了我的干姐姐。

那几年，每年到玉米成熟的季节，干姐姐总会拎一篮子玉米到我家，那个年代玉米可是很少见到的。我欢喜得不得了，吃了还想吃。

我对干姐姐说：“你也吃玉米。”

她说：“家里有。”

她一个玉米都不吃。

后来，后来我才知道，生产队分给她家就一篮子玉米，她一根玉米都没吃，全部送到我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