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服(来源于我的梦境)
“这里好臭啊,一阵霉味。”我已经不止一次跟妈妈抱怨新搬的房子。
“忍忍,最近妈写不出稿子,啃老本,没钱了。”妈妈边收拾屋里的东西,边说道。妈妈是一个作家,写不出稿的时候,经常喝点小酒,然后睡一个下午。没什么事,她一般也不会出门。
我们新搬来的这间出租房,很破烂,我们住在第七楼,每层楼有3间房,我们住在最里面那间,阳光很少,不免有些昏暗。外面的走廊还是水泥式的,好像是房子刚建成的房胚,什么也没有。从一号房的边上有一个窗户,可以把阳光照到走廊上,可以把这个又昏又长的走廊照亮一些。
每个房间都在门上写着一个名字,我们刚搬进来的时候看到门上用蓝色打印体写了“申明”两个字。这让我想起前不久那宗新闻,‘男子赌博身亡案’里面的主角似乎就叫申明。
害,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合。我也浑然没想起新闻标题小字部分写着“误入xx传销组织的申某得救后过澳门赌博即日身亡…”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妈赶紧去开门,原来是我们同层一号房的文越阿姨。我妈语气十分熟络,又连连吐槽了几句一个人带女儿有多么辛苦,然后又去她房间把什么东西拿了出来,高兴地跟文越阿姨再见,便关上门。
“妈,这谁?来干嘛的?”我十分疑惑,不知她刚搬来能跟谁这么熟。说句实在的,我们刚搬来差不多星期,邻居却没见过几个。不过也很正常,城市不比农村,现在大家吃饱了都往床上一摊,谁还出去?
我妈一副高兴的样子,“是隔壁一号房的文越阿姨,说过几天有聚会,她没礼服想问我借。反正我也不出门,就借她咯。”
未免也太好骗了。我心想。
这天,家里的冰箱已经空了,我妈美其名说要写稿,不想我干扰,给了一百元让我出去超市逛逛买些东西回家,顺便让我带几罐啤酒回来。
是的,自从搬进来,有我这个跑腿,我妈她就几乎不用出门。我自然也愿意出门,因为呆在家又霉又臭,再加上我们为了减轻味道喷的花露水,整个屋子的味道都令人作呕。
只是今天特别地不一样。
我下楼在大门外见到看门的警卫正在逗狗。警卫是一个很有力劲的中年男人,好几次我都看见他来我家,他来我便要离开,他也讨好地买过几次玩具给我,对于一共就两个玩具的我来说,玩具很棒。但我一口拒绝了,我知道收下它意味着什么。
我走到附近最大的超市,买了很多东西当库存,我也可以顺便几日不用出门。我下手很快,可能是经常要负责采购,要买什么我一目了然,买完我边大包小包拎回家。
东西很多,我走得很吃力。汗一直从我的额头冒出,我的衣领也快湿一大半。
回到出租楼,发现警卫不在,我猜测他应该在我家,或者刚好出去溜达。对着这条长长的楼梯,我深感绝望,但我只能硬着头皮上。
上到第六层的三分之二,我刚好看到一号房门口写着“钟洁”两个字。我陷入了深思,太巧了。
我再上一点的时候,看向窗外,发现,外面有一个,身穿粉色长袖,黑色紧身裤的人,正在攀爬对面的楼层。
可能是为了喘一口气,也可能是出于好奇,我停住了脚步,开始观察那个女人。她的脸蜡黄蜡黄的,看起来不像本地人,大有行尸走肉的感觉。她的黑发长长直到腰上,一坨一坨地贴在背上,像一个个不锈钢擦一样,连风吹都不动一丝。
直觉告诉我,她是钟洁。先前的一篇报道里写到,申明,文越,钟洁等等都是被骗入传销,后来都被警察一网打尽,把他们放了出来。
我正细思着,捋一捋我的思路。我一抬头,看见“钟洁”对着我笑。我的腿立马就麻住了,这个女人想要回来?
我拔腿就跑上七楼,冲到我家,拼命叫我妈开门,我的脸上一片清凉,害怕得流下了眼泪。敲门声很着急,但是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知道我再怎么叫也无济于事,我妈喝了酒可能睡着了。我转变了策略,开始往下楼求救。
我跑得很快,一直周围有什么我都看不清楚了。警卫不在楼下,我跑去另一栋楼的休息室,他果然在那里。我跟他说了我发现的异样,他的眼神里充满着肯定,似乎一早就知道这件事。
他说:“这栋楼原本是传销租的大楼,后来被发现,全部都充了公,改作租房大楼,里面还没装修好,保留了很多原有传销的东西。这几天我见到你说那个穿粉色长袖的女的,她就是钟洁。他们那些误入传销的人,神志都很恍惚不清,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出现了反社会意识。…”
见他还在喋喋不休,我忍不住了,暴躁道:“你知道那还不快走!”
他拿起警棍匆匆跑去我们那栋大楼。
我心想,这歹徒要是拿个菜刀什么的,这警棍到底有个什么卵用。
当我们到来大楼下,发现出租房楼下的大门紧锁,我们在外面无法进去,也全然不知里面的状况。我们在犹豫要不要报警时,大门发出巨响,是砸门的声音。
不一会儿大门被砸开,人群翻涌出来。
眼下时候两条路走。出租房大楼对面是一座大厦的背后,逃生只能往里或往外跑。
里面的人涌出来乱了方寸,直往里冲。警卫也被冲到了里面,而我则被挤出来。
我看到钟洁从里面发了疯似的出来,她的面部已经十分扭曲,手里举着一把染了鲜红色的菜刀,眼神里闪耀着杀了人过后的快感,脸上洋溢着幸福。我害怕得直咽口水,却发现喉咙干哑得连吞咽都像锋利的刀锋刮过一样。
我愣住了,心想,还真他妈是菜刀。我的腿已经害怕得直发抖。开始跑向外。边跑边喊:“救命!有人吗!救命!”走廊里传开阵阵回声。
钟洁转身头骂了句:“操,给我闭嘴。”似乎认出了我就是与她对视的人。我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紧促,心里漏跳了一拍,害得我更加紧张。
好不容易跑出了走廊,一片开阔。我看到三三两两几个行人在散步。这些人跟我平日里见到的一模一样,连做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他们没人留意到我被追杀,没有人因看到钟洁而害怕。他们若无其事得像只活在自己故事里的假人一般,没有情绪没有波动,没有七情也没有六欲。
我更加绝望了,那就意味着,没人愿意救我,我没有生存的可能。
有个女的朝着我跑来,看起来比我大了好几岁,脸上有着与周围人不同的表情,让我感觉,她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像周围那些像死尸一般寂静的人。她后面还跟着几个伙伴。我意识到她可能是来帮我的。我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鼻腔和口腔里满是血的腥味,但我不敢停下,一旦我停下了,我的生命也就停下了。我后面的钟洁似乎不会累,马不停蹄的跑。
我心里暗暗懊悔,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
那个女的从手中拿出这折叠的小刀,刀柄是木制的,朝着我身后的钟洁扔去,中了钟洁的心脏。钟洁捂住了心脏,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仍然不断跑。
那个女生上前与钟洁僵持,我在旁边一口喘气,只觉得哪怕是再走一步,都会走到我生命的尽头。
我看见她们纠缠得难解难分,不相上下,捡起地上的刀子,朝钟洁扔去,只擦到了她的额头边。
我只是没想到,我竟然如此菜。
虽然没对钟洁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但也使她分了心。那个女生一下子便把她制服了。
只看见钟敏眼神空洞,由刚才的不甘,愤恨变得呆滞,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礼服不见了…礼服不见了…”直到慢慢地,跟周围对我视而不见的人一样,表情变得安然闲适,彷佛刚才追着我砍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一样。
警察终于来到,把残局收拾了。那个女生打趣我说,你也太弱了吧,要不是我,你可能跟他们一样了。”
我尴尬笑道,继而一愣。
嗯?他们?
是指那些无忧无虑的人?我不由得竖起一阵鸡皮疙瘩。
事情总算告了一段落。我们准备收拾东西搬离这里。
我问我妈,你是怎么发现钟洁不对劲的?
我妈说,她来找我借礼服。表情奇奇怪怪的,我就先应付她,偷偷告诉邻居,等下到大门的时候,发现门已经锁了。
最近怎么老是有人找我借礼服,我看起来像富二代吗?
我猛一想,回到我们进来这个屋子前,门外写着“申明”两个大字。
她们来找的也许是…?那么礼服又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