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蝉寂 番外

三千蝉寂 番外

文/黑血

我叫沈瑞。

自打我有记忆起，身边就只有一个大胡子，成天教我习武学刀。

我问他：“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他神采飞扬，说：“你学了这些，上战场就能报国，下厨房就能切菜！”

我不屑地切了一声，被他罚跪两个半时辰。

我叫沈瑞。

师傅将要离世，临走前将他最珍爱的刀送给我。

他说：“师傅没什么好东西，这把刀是最珍贵的。你记着，面对敌人的时候，手不能软；面对爱人的时候，心不能硬。”

我说：“有了刀，我就会有敌人和爱人？”

他说：“你还能砍死敌人，保护爱人。”

我说：“若真是这样，你怎么到死都是孤单一人？”

他咽气了。

我叫沈瑞。

本来想投奔我一个正在开酒肆的师叔，结果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妹妹告诉我，我师叔关了酒肆，带着我师姨母跑了。

妈的，把我气得半死。

不过那个小妹妹很有趣，一直围着我问东问西的。

但我该怎么告诉她，我不认识江湖人士，我师傅也从没说这套刀法叫什么名字，而且我轻功超烂的。

不过这不能怪我，我师傅轻功也很烂。

小妹妹叫甄雪。

我认识一个可爱的小妹妹，她叫甄雪。

后来我去一家茶馆当店小二，她总来看我，我就让她坐在角落里，然后给她点一盏姜茶。

我总是加很多的桂圆花生红枣，却加很少的姜。

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应该喝甜的嘛。

老板娘是个好人，她让我在她的院子里习武演刀。

而我看看她的庭院，里面全是荒草。

我怀疑她是糊弄我帮她除草。

我有一个可爱的小妹妹，她叫甄雪。

她最喜欢看我玩刀。

她觉得我玩刀的样子超帅，我觉得她欣赏我的样子很可爱。

所以我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舞刀才更帅。

于是我的刀技突飞猛进，比我师傅教我的时候进步还厉害。

后来她走了。

我要找一个叫甄雪的女孩子。

在寻找她的过程中，我跟一队兵一起上过战场。

他们夸我这口刀比子弹都准，都狠。

我得意洋洋地说，这把刀是我的命，跟我是连在一起的，指哪儿砍哪儿。

他们又问我要不要加入共/产/党，这让我有点儿懵。

其实我是在想，拿着这把刀，杀了敌人之后，一门心思保护我爱人，这辈子就圆满了。

可我师傅都没告诉我，爱人要去哪儿找。

找仇人容易，找爱人难啊。

我找到甄雪了。

她文静不少，也不爱说话了，没有以前可爱了，但莫名其妙让人心疼。

我本想带她浪迹天涯，但她说只想平凡地过一辈子。

我心想，那不正好吗，我保护你。

师傅诚不欺我。

我想让甄雪当我爱人。

可是她好像跟我越来越疏远了。

那晚我真的没忍住，提了刀偷偷跟踪她。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也发誓那是我一辈子里轻功使得最好一回。

我的小甄雪走进了销华馆。

我想起有些流氓曾说过，销华馆就是让人抽大烟的窑子。

我想带甄雪走。

第二天我老早就醒了，提着刀匆匆奔向销华馆。路上又怂了，就去那家茶馆要了一碗酒酿圆子吃。

婆婆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

她问我要去哪儿。

我说我要带甄雪走。

她又问走去哪儿。

我说我想当兵，保护国家，保护她，让她一辈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婆婆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的甄雪不能让别人碰。

那个死胖子，老远我就闻到他身上又咸又臭又腥又骚的味儿。

八成在猪圈里睡了一晚上，又到卖鱼的地方坐了一天，最后掉进了臭水沟，不，掉进了茅厕里。

我忍无可忍，就飞身踹了他一脚。

不是心疼刀，实在是怕吓到我的甄雪。

我带甄雪走了。

心里美滋滋，乐开花。

然后我们去了茶馆，问婆婆要了一碗酒酿圆子，一盏姜茶。

但酒酿有点苦，我怀疑这是因为我今天早上没给婆婆茶钱。

真小心眼。

可是甄雪忽然说她要回到销华馆去。

我脑子嗡一声，整个人都傻了。

我不敢挽留甄雪。

然后我看着她一步步远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我便低下头看桌子上的刀。

这把三千蝉，杀敌护爱，只完成了前两个字。

后两个字，大概这辈子都完不成了。

那么三千蝉还留在这世上做什么？

我甚至怀疑这是把邪刀。

师傅带着它一辈子，威名远扬，成了个“忠义刀”，最后到死他都是孤身一人。

这把刀现在给了我，我照样留不住自己的爱人。

所谓三千蝉，留之何用？

我深吸一口气，回忆往昔。

随着一声刺耳断裂声，一代名刀三千蝉，不复存在。

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里有个说书的，在那里煞有介事地讲故事，身边围着一群人。

故事说的是甄雪和我，相知相遇，最后离别。

说书的长叹一声，说：“真是可惜了这个甄雪，自作孽不可活。到最后，还不是用三千蝉寂，换了一场蝉知雪？不值当，不值当。”

我在梦中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

我叫沈瑞，年方二八，尚未婚嫁。

也不打算嫁。

我曾是一个玩刀的，除却习武必要之外，这辈子只拔过两次刀。

第一次是跟随一个队伍，一起打仗，保家卫国。

第二次是因为我没有爱人。所以我把刀折断了。

什么破刀，这么脆弱。

你问刀的名字啊？

三千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