舴艋一舟🚣🏻丝巾

【九洲芳文】

        我叫草肃，她叫东儿。
        我们的故事得从一条粉色丝巾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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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11年，草肃二十余四，东儿十二成双，他们都大学快毕业，一个地方二本，一个军校二本。

        其实，初高中时候，他们就是同学，只是相知相识，各忙学业，未擦火花。

        大学四年，草肃与东儿的关系就像湖藕一般，虽断丝连。空间确实是隔断了的，一个在江苏，一个在安徽，而连接的那根丝线，就是手机瘦弱的信号线。

        开始都是短信交流，一来二去，一拍即合。草肃提议：“要不我们试试？”东儿回句：“可以的啊”。

        后来都改电话唠嗑，一来二回，短信太贵。发短信，什么都没开始聊，说个早饭的话题就几十条短信没了，远不如打电话经济实惠。

        那年春天，草肃约了东儿一起到扬州小游两天。扬州的亭秀园静、桥多水清，城市节奏很舒缓，小桥流水人家，桥下的水不急不赶，来往的人也不急不赶。

        草肃陪东儿逛着扬州的老街，手工小作坊很多，不只是吃喝，更是一种工艺，秀色可餐形容这些小作坊很是贴切。

        草肃：东儿，送你个小礼物吧，在这条街上你随便选，只要我能买得起的。

        东儿莞尔一笑，思索少顷，调皮地说道：那……就送我一盒烧饼吧，我要每种味道的各来一个。

        草肃嘴角上扬15度，说：可以，烧饼得吃，一会再买，吃的不算，你再挑一个其他的吧。

        东儿低头抱着手里的奶茶，噗嗤地笑出了声。

        草肃严肃地说：你笑什么啊？

        东儿用白皙的食指指着手里的奶茶，开心地笑着说道：要不，我就再要一杯奶茶？可是，可我实在是，喝不下了啊。

        草肃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路过一个刺绣小店，草肃对东儿说：送你一条丝巾吧？我看这挺漂亮的，你戴着肯定好看。

        东儿说：算了，这刺绣又贵，又没多大实用的。有烧饼和奶茶，不饿也不渴，比不大实用的东西强多了。

        草肃拉着东儿进店逛，看了看价格，虽然比想象的贵了不少，但还是可以接受的（军校生每月有津贴领，吃穿住都是免费的，多少能存些许零花钱来），他挑了一条粉色的丝巾，上面绣着几朵粉白的花和两只蝴蝶，套在东儿脖子上，后退一步看了看，说：“漂亮，就这条了，可以不？喜欢吗？”

        东儿说：这个太粉了，不要的。

        你不喜欢这个颜色？那换一个你喜欢的颜色吧。

        没有，我不是不喜欢这个颜色，只是这个有点贵，不划算。

        那就行，就这条了。

2

        后来，东儿问草肃：为什么买那条丝巾送给她？

        草肃玩笑地说道：当时口袋钱不多，能买得起的，又是我觉得最有意义的礼物，就是那个丝巾，关键贵的买不起啊。

        东儿心里清楚得很，草肃经常说她皮肤好，适合穿戴亮丽挑眼的颜色。东儿在一篇日志里面这么写道：

        我说你是天使，因为在我面前，你的眉头从未曾有过半点的褶皱，纠结过你天使般不懂世事艰难的心，现在想来却很欣慰。你会很可爱地对我说要给我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现在要告诉你，你给的，所有，都是天底下最珍贵的。
        那只藏着一粒米的脚丫子被我捆在了床沿，当我花半天时间在一厘米长的小脚里找到她，看到她用八个字刻的纹身时，那种惊喜绝不亚于收到全世界的粮食，“民以食为天”，牵着你的手，我知道饿不着自己，足够了！
        还有衣柜里整个夏季的衣装，习惯了二十几年的T恤短裤，黑白配，你来了，带来了青绿，带来了红粉，带来了淡紫，可爱的蓬蓬裙，软软的套头衫，我发现套上她们的自己原来可以和心情一样飘逸。生活，因为有你，变得斑斓。
        还有那个袁大头（银元），当你千里迢迢从东北给我捎回来的时候，答应你会好好收藏，现在却忘记了自己把它收藏到了哪里，只是不管他在哪里，都会存在于我的世界里。无论以后的路怎样，都会记得，你曾给过一笔财富，它会陪伴我们一直走下去。
        很多的东西，在脑海里叠加，演绎漫天花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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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后来，草肃问东儿：知道为什么买那条丝巾送给你吗？

        东儿狡黠地说道：你想要用最少的钱，拴住我最热的心呗。

        东儿心里清楚得很，草肃为了纪念那条丝巾，还特意写了篇《丝带》的日志：

        丝带,是思,是待。无尽的思念,幸福的等待。
        如丝如缕,像细雨蒙蒙,像云雾袅袅,像丝带飘飘,思念,思念的味道。雨停风歇,却清新了吞吐的空气;云消雾淡,却呈现了旖旎的风光;丝绕带飘,却凭添了无限的情思。
        红豆把情寄,鸿雁将心递。
        感知幸福,其实很简单。一个相拥,一次相牵,一份相思,一生相守,幸福于斯,幸福之至!
        桃花盛开,沁人肺腑。荷叶田田,自得怡然。爱,用心便能感知,用心便能持久,用心才能亘古永恒。简单,幸福会更大。人生因心而渐趋疲惫,却也因心而愈益温暖,取舍亦全由心念了。
        梧桐系情思,
        身影连锁匙。
        同心共缱绻,
        白鬓换青丝。
        水,顺着高低而流淌,广八方之善而为水;山,横着南北而阴阳,应四方之重而为山。山峦为晴雪所洗,洗去了喧嚣,洗去了污淖,拭回了静谧,拭回了纯洁,把趣把情化作柔丝,丝丝融入心肠。繁复的是人心本然,而不是世事冗难。天下事,起于心,亦归于心。 
        春蚕吐丝语,
        云飘似带玉。
        雁儿勤捎递,
        颔首羞眉聚。
        老街皎月,拾阶漫步,虽无波澜壮阔,却有温热温馨,呼吸的,是咫尺的空气,仅此,便足以。那晚归来，阵阵清新的花香,随风扑鼻,还一直香在心里。
        暖的是你,香在梦境。

4

        “你为我离家出走，我为你放弃所有”。草肃对东儿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他们结婚的第一个晚上。

        婚礼接亲那天，东儿的爸爸目送她上车，草肃看见岳父依依不舍泪眼婆娑，立在原地半步未挪。

        晚上，所有的人、车都散了，犬、声都歇了，坐在床上，东儿失声痛哭，哭诉地说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个没家的人了，再回去就不能嘻嘻哈哈，不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了，再回去我爸妈就得把我当外面的客（客人的意思）待了。

        草肃用臂膀搂着东儿，一边给她擦去泪水，一边安慰道：瞎说，怎么会没家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你是多了一个家，傻丫头，以后有我在，什么都不用害怕。你为我离家出走，我为你放弃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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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东儿对草肃说：我想要过的日子是这样的——

        可以要个房子，但不要太大，50平就足够了。隔一个厨房出来，里面只许融下两个人转悠。我会在里面为你煲一锅排骨汤，但不许你再说我煮的没有肉味；如果哪天心情好，也会考虑给你加盘糖拌西红柿作为饭后甜点，而不计较你要求厚薄一致的所谓军人标准；如果你愿意，我还想隔个书房，能放下两张单独的小桌子，有兴趣时，出个题目，和你比赛写字，但要允许我耍赖，快你一秒结束，然后找个好的时间点，一起上传到空间，享受着朋友们配合的祝福和故作的嫉妒，让心有一点小小的欢喜；要一张不大的床，可以在下雨的周末早晨，和你一起蜷在被子里回忆过去，畅想未来，哪怕天马行空不着边际。如果有阳台，就摆一张圆桌子，那是矛盾的解决地，不经常吵架，有不同的意见彼此说开，当然，偶尔，也要允许我摔只五元以下的杯子；如果没有阳台，最好能有个飘窗，在上面摆张小茶几，一起喝喝红酒，这个我可以让你，和你定下2:1的比例，一年不超过两瓶，彼此安好；如果都没有，那就勤劳点，把地擦干净，席地而坐，听听音乐，看看电影，聊聊感想。这是我理想中的家和家人，小而充实，爱且温馨。

        转眼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又十年啊！

        草肃与东儿，好多次过年没有回老家，一则因为草肃的职业不允许，二则因为口袋的钞票不同意。过了好多年的“月光族”生活，一路坚持，现在也育有俩娃，购得俩房，孩子虽小，困难不少，一路相伴陪到老，丝巾始终心头飘。

        现在，草肃最想对东儿说的话是：“你为我离家出走，我为你热爱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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