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紫阳

2023-11-18  本文已影响0人  庄庄80

文/庄庄

火棘

我想紫阳的那片树林子,我们啥时候过去看看吧。卿不止一次说。

婆婆说,在紫阳住了三十多年,我也想过去看看。

对于居住过的地方,很容易滋生某种情愫的我,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但两个男人不乐意,卿爸和卿爷爷。他们不认为那是一个满意的地方,尤其卿爸,当年搬出去的心情是极其迫切,恨不得再也不要相见。

那一片平房,居住着葛洲坝一公司和二公司的退休老职工。平房与后面的紫阳村接壤,却是两个不同的部落,他们始终融入不进村里的生活,如同一群与部队失散的大雁,在此处繁衍生息,无人问津。

婆婆他们是第一批签字的,去年八月房子装修完毕就直接搬离了。因为原先住的是公司的房子,旧房子的结局是直接夷为平地,也并不会有什么拆迁款和补偿金。

昨天公婆在我们家吃午饭,刚好卿同学放假,我们五人驱车到紫阳。车停在广场处,广场是卿小时候的乐园,两岁多的她常抱着她喜羊羊的玩具在这里消磨童年时光。

有一方凸出地面半米高的水泥台面,上面挺立一个粗壮的铁环。我情难自禁地哼起“拔萝卜,拔罗卜,嘿呀嘿呀拔萝卜……”。多么熟悉的曲调,仿佛看到小小的卿,使出吃奶的劲,龇牙咧嘴在跟那个铁环较劲。

道路的另一边是一个光伏电厂,铁塔矗立在半空中,卫士一般,绵延到很远的地方。那时候卿爸还沉浸到初为人父的喜悦中,一回家就抱着小棉袄坡上坎下到处转悠。孩子一哭,就哄她“去看高高的铁塔”,小小年纪就懂得察言观色的小屁孩转眼就换了一副笑嘻嘻的表情。

林木挺拔,冲入云霄,而枝端已呈萧瑟之气,一块块的光亮透进来,夏天是看不到天光的。小径两旁荒草萋萋,没人控制约束,葳蕤的气势显得张牙舞爪。

“妈妈,你还记得那个在这里拉小提琴的伯伯吗?”

“有点印象。”

“你想加微信,结果没加上。”

“不会吧,我怎么可能会主动加一个男人的微信?你不要败坏我名声。”我简直难以置信自己会有这个念头。

“不是,是加那个伯伯的老婆的微信。”

我想起来了,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五月的一天,在这片草地上,一个男人在不远处的凉亭里用小提琴演奏《梁祝》,琴声悠扬悦耳,余音绕梁,似天籁之音。

一个女人在草地上,用小铲翻动着生机盎然的草地,不时抠出一两株植物来。她在挖野菜,身旁的塑料袋里装了不少,那几年我对野菜有着超乎异常的热情。女人很高兴有个人去打扰她,她眉飞色舞地跟我分享野菜的名字以及食用方法。

攀谈中,得知拉小提琴的是她老公,每天至少拉小提琴两小时以上。我好奇地问,每天听琴声,是一种享受吧?

不,有时候也厌烦,听了几十年,再高雅的东西也经不住年年月月日日的听。女人不曾停下铲子,鼻翼上透明的汗珠要迫不及待地掉下来。微信我并没有加,事实上我很相信缘分二字。

葛洲坝船闸没有以前看起来雄壮威武,体育场的法国梧桐水桶一般粗,火棘果在初冬的风霜侵袭下,不再明艳动人了。

让卿站在老地方拍了一张照片,心愿已了,大概再也不会心心念念了。

终究逃不过一个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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