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与君子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参加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四期主题：半根烟的颓废。

位于城西的家嘉菜馆，在城乡结合部那一片可谓是远近闻名，店面虽然不大，但是环境整洁优雅，再加上菜量足，色味佳，价格实惠，是打工族的最爱，许多人都是慕名而来，下了班，吃一顿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心满意足，在工作中被挤压了一天的身体，就像被喷了水的蔫菜叶，慢慢地又支棱起来，恢复了生机。

菜馆的主人姓张，人称老张，本身也是个厨子，前几年搬到这里开了个小店，开始的时候，人不多，他就亲力亲为，老婆芊芊帮着在外边招呼客人。一来老张手艺好，热心肠，碰上谁一时手头紧，赊账也可以；二来他老婆芊芊人美又温柔，对待客人总是笑意盈盈。一来二去，客人口口相传，小店很快就火了起来。有冲着手艺来的，有冲着美美的老板娘来的，无论冲着哪个来，都深感不虚此行。但是，见过老张的客人心里都有点犯嘀咕，这夫妻俩有点不太搭。

顾客越来越多，夫妻俩有点忙不过来，就商量着找个小工，招聘启事发出去没几天，就来了一个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自称是勤工俭学的学生。一听说勤工俭学，老张的心软了，喊芊芊把协议拿过来。芊芊看到来人，明显一愣，伸手悄悄拽了拽老张的衣襟，可惜他满脑门子都在眼前的年轻人身上，扭头看了看，没注意芊芊眼中的不同意，拉着年轻人三下五除二就把雇佣协议签了，生怕人家跑了似的，反弄得好像他是那个找工作的。

小伙子人勤快，嘴儿甜，脑子活，长得又好看，顾客是身心舒坦，味蕾满足了，心里畅快了。老顾客都叫他“阿笑”。

自从阿笑来了之后，芊芊就不怎么到前面来，后来甚至店里也不怎么来了。有熟人问老张，老板娘呢？老张肚子一挺，大嘴一咧,"芊芊去上班了。”

“”这老板娘做着多好。”熟人道。

老张笑笑没接话。

趁着打烊的功夫，阿笑问老张：“张大哥，我今天听顾客议论，这里好像要拆迁了，是真的吗？” 老张的笑脸一反常态地耷拉下来，眉头皱了皱，叹口气说：“真的，房东前几天和我说了，让我抓紧时间找地。可这一时半会儿哪儿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阿笑眼眸凝了凝，没有说话。

过了几天，阿笑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带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阿笑向老张介绍说这是他的哥哥——郑君。男人递给老张一张名片，感谢他对阿笑这段时间的照顾。

原来阿笑并不是真的勤工俭学，而是和家里闹矛盾，自己跑了出来。当时身无分无，找了好几个地儿，大家一看他乳臭未干的样子，就都拒绝了。只有老张，二话没说就把他留了下来。这回看到老张有难，阿笑回家认了错，领了哥哥来见老张。

男人说，自己有家店铺正好租户到期不租，询问老张有无意向租下来。老张一看地段、租金都合适，又有阿笑在，毫不犹豫地签了约。

搬了新址，阿笑也回家了，芊芊下班的时候会常常来店里帮帮忙。

“欢迎光临。” 芊芊看到来人，声音卡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憋得难受。郑君看一眼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找了张空桌做了下来。芊芊很快镇静下来，如常地招待着。

晚上，老张感慨：“郑君这人真不错。说实话，咱也没帮阿笑什么，就因为临时雇了他，人家哥哥不仅把店面租给我们，还帮着招呼了不少客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人家。”芊芊看着对郑君满心感激的老张，话在嘴边转了一下又咽了回去。

自从那次在店里碰到郑君，芊芊就不怎么去了，即使去了也是在后厨帮帮忙，再也没见过郑君。

清明那天，老张要回去给战友扫墓，芊芊只好到店里照看着。

郑君似乎是掐着老张不在的时间，来到店里，往日的冷漠不见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芊芊，跟我走，郑君说道。

“凭什么？”芊芊咬着牙问道。

“凭你是我的女友，你是害死老张战友的人，你觉得老张知道了这一切，还容得了你？”郑君反问道。

“呵，女友？是你垫背才更准确吧，当年你为了逃脱警察的追踪，把我当陌生的人质扔了出去，如果不是老张和他战友，我早就是白骨了。”芊芊眼睛泛着红。“你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别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恶心。你逃不掉的。”

“逃？我为什么逃，警察找不到证据，知晓当年事情的人都不再了，只有你。你让我找得好苦，幸亏有阿笑误打误撞。”郑君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没想到这老张答应租房这么痛快。”

“你想做什么？”芊芊浑身泛起冷意，一步步后退，退无可退。一双手，湿凉的，像蛇一样紧紧地缠着她的脖子，空气越来越稀薄。

“郑君，你这回逃避不掉了。”老张浑厚的声音陡然地响起，他身后的警察快步上去，把郑君拷了起来。

老张原来是退伍的炊事员，在一次扫黑战争中，战友为了救他和人质牺牲了，当时他真的以为芊芊只是人质，为了保护她，他与她夫妻相称。他从未放弃过寻找凶手，可惜凶手太狡猾了，刚有点蛛丝马迹就断了。自从阿笑出现，那张和郑君有七分像的脸，芊芊几次的欲言又止，让老张起了疑，借着帮忙租饭馆的事，老张将计就计，把一切的蛛丝马迹弄清晰了，终于一切都结束了，他对战友有了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