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香江升太平（8）
第二天，Eve约Dennis中午一起吃饭。她老公从澳洲过来探视，约几个熟人聚餐。听她讲了那么长时间都没得一见，这回总算给大家亮相。她还约了同层的邻居李先生，也是北京过来的。在Dennis他们来以前，这层楼也就这么两个“大陆老乡”。他在附近一个写字楼租了间办公室，跟大陆做点生意。人看起来很老实，有五十多岁，老婆孩子不在身边。据Eve说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跑出来的，也做点贸易什么，他没有多问。她觉得他一个人怪可怜，又是大陆来的邻居，聊起来更接近，李生也把她当闺女看。香港地方小码头大，什么人都有，有逃难过来的，有偷渡过来的，有移民来的，有投亲过来的，还有临时待的，一不留神就碰到个老乡。
他们十点出门，先到李先生的写字楼小坐一会儿，两个不大的房间，三个人办公还显宽敞。他小生意做得不错，专门给大陆几家工厂代理进口什么材料，生意不多，但量很大，毛利很薄但利润不少。听李先生讲，除了打点国内的费用，自己还算过的去，但有时候也会有些麻烦。
出了写字楼，他们去一家山东菜馆吃饭，在那里与Eve老公和他的一个朋友阿彪汇合。饭店的一个男生竟说得一口很好的普通话同广东话，这家饭店是他家开的，他也是十几岁才来香港，一开始跑堂，现在负责前厅。Eve叫他小老板，他给大家上了普洱茶。等她点好菜，几个人随便聊起来。李先生平常一个人，见到大陆来的都跟见到亲人一样，虽说样子有点苦大仇深的憨，的确很实在。他平常约人常到这家饭店，说话方便。他不如那个小老板，来了这么多年，一句白话都不会讲。
等Eve老公和阿彪进门，Dennis总算得见Eve老公真容，身材挺高大，脸盘方方正正，长满出麻疹遗留的痘坑，很有气势。讲到他们在澳洲的拍拖经历，他说：
“都是Eve‘泡’我，我都傻傻嘚。”他普通话很差，白跟北京人拍拖这么多年，舌位还没被Eve纠正。话一出口，Dennis心情凉了半截。他笑起来真傻，一副委屈的脸，向大家宣示一样。老公做到这个份儿上，只能说很可爱。
“你都好有福气啊，能被这么靓的女‘泡’到，我们都没这个机会呢！”阿彪说。
“傻人有傻福，你们别听他说，除了这个他就不会说别的，谁泡谁还不知道呢，好像他吃亏似的。”Eve面露狡黠之色道。
“你们当时不都是香港过去的同学吗，在一起很自然。”李生说。
“一毕业她就逼婚，我也没办法喽，本来不着急的吗。结了婚没两天又要回香港，哪里有这样啊。”
“你老婆能干，香港机会多，回来也是应该的吗。澳洲都是移民，离大陆远，生意没这边好。”
“你要听我的就跟我一起回来，现在还在那儿晃荡。不挣钱，靠山吃山。”Eve掐了他一把，不知是恩爱还是仇怨。
“你放心让这么漂亮的老婆一个人待在香港吗？”Dennis问。
“不放心也没办法啦，她不肯回澳洲跟我爸爸妈妈同住，也不肯生仔，这么努力干什么？”
“多挣点钱给你花不好吗？”
“就你？能挣多少钱。来回飞机票都不够，供楼更不可能。”
阿彪一直没多说，好像他是Eve夫妻共同的朋友。Eve老公说他不在时就请阿彪多关照Eve，有个照应。他心还挺细。李先生话也不多，从不提以前在大陆的事，感觉像落难到香港，好在自己有间公司挣钱，还有自己的楼，比本地细佬仔强得多。Eve也在跟他学做生意。
这家店以前Eve同家里人来，后来又跟老公来，还跟李先生和其他朋友来。这里菜色的确不错，一家子人里里外外服务周到。Dennis觉得跟小老板有脸缘，说以后请客到你这里来啊。小老板很随意，不像个生意人，没那么油滑。
最后是Eve老公买的单。
出了山东饭店，他们出街散步，后又去海港酒店饮了一小杯Whiskey。而后似乎意犹未尽，还想继续下一个节目，Dennis说回去还有事，就先脱身。一个老男人、一个老公、一个靓男、一个小男人围着一个女人转算什么。
Eve又讲下星期六晚上一起去湾仔的JJ，Dennis推说有事去不了。
回到新晨，Simon说她们又来过，问到他今天去哪里了，Simon说他怎么知道，又不负责监护。都不放心吗！Dennis暗自苦笑。
Johnson在上环文娱中心订了一场羽毛球，晚饭后他们四个一起去打球，楼上小黄和Casey正好没事也跟着一起来了。小黄对Casey蛮好的，经常陪她逛街，还帮忙办点什么事。Emily出他洋相说人家Casey已经名花有主，你老跟在后面参合算什么。
“那是在大陆，跟这里的还远不是一家，总的有人栽花种草啊。”小黄脸皮比较厚，他年龄不大，家里小孩也有两岁了，正好同Casey配。
“行啊，你就栽吧！还浇水施肥呢！”
他们一开始双打，然后输的一方换人。休息的时候Dennis问Casey她们屋的人今天怎么没见到。Casey说她也不知道啊，不是找过你不在就出去了吗。她诉苦说有人总看她不顺眼，又讲到她们屋的痛处。Dennis说，Emily不是很照应你们吗，怎么还搞得跟鸡窝似的，老是鸡飞狗跳。
“还不怪你吗，你不理人，人家就冲我们发脾气。”Casey颇有怨言，并非怪罪Dennis。“有几次还甩锅砸碗，你不知道吧！”
“几次？！要命！我听到你们那边动静大，只当没听见。”Dennis感叹自己的态度居然波及到无辜之人，Casey激动得脸发热，“我很少去你们宿舍好吧，谁去的多你应该清楚，我尽量躲远点。”
“你来倒好了，该来的不来，有人不急吗！”Casey悄悄看了小黄一眼。他们以前就认识，那时小黄就经常粘着人家。
“我属于哪一类？”
“你说呢？！”
Dennis要大家好好练练，说不定过两天跟香港人打比赛，不能丢份子。他忘了是要比试乒乓球不是羽毛球。
打球回来，冲过凉，他们继续看倚天屠龙记。这两集讲到张三丰闭关参透了老子的《道德经》，“天是道，地是道，木是道，草是道，人是道。得道者可得世间万事，而何尝不能胜。”
他们几个你一言我一嘴，对比小说版的和电视版人物情节，说电视版的张无忌演成搞笑版的张有病、张无妻。人家老前辈修炼一世，凭什么他天生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能让他一个人好处都得了，同情弱者，谁都想为自己和其他人打抱不平。
这时，坤哥又一个人摸进屋，从电视柜下面拿出一包烟，捏出两只，一只给Simon一只给自己点着。他们屋老黄不让抽烟，把他逼到楼下。这包烟还是上次聚餐时剩下的，他时不时过来抽上一根，已经所剩无几。看见他们四个一动不动盯着电视不搭理他，他说了一声：有那么好看吗？
“你不懂，闭嘴！”这是他们四个人一致背景语言。
再无聊的片子，都有无聊的人在无聊的时候可以看。香港电影不沾点刀光剑影、血腥情色、妖魔鬼怪都没得看，不知是黑帮还是富豪自何时霸占了电影圈、包养了电影人。
结束时候，Simon给张无忌总结出一句话：
男人都服他，女人都爱上他，而他却装糊涂。
长假还有两天，十点钟还没人睡醒，女生宿舍先打电话进来，问他们怎么安排。剀弟接的电话，反问她们有什么安排。那边是Casey的声音，她说我们这边人的意思是吃完中饭大家去海滩游泳什么的。可以啊，Johnson在床上喊道，不过中饭得她们负责。听了一会，那边回话道，好啊，有人备饭。
吃饭的时候他们看见林梅也在，今天她没穿短裤，而是穿遮到膝盖的裙子，似乎比穿短裤更能让人想入非非，Dennis和Johnson相视一笑。真让人受不了，鲨鱼腿又来了！这回可要一起去游泳。
这顿饭菜全部是Emily买的和烧的，有红烧肉、大鱼头、烧鹅、菜心，另配广东米酒，酒不太好喝，是坤哥老婆从广州带过来的，不比江南一带的米酒好。红烧肉最好吃，Emily说跟她爸爸学做的，真有口福。大家羡慕她妈妈，女人要嫁就嫁给这样的男人。Emily聪明、睿智，还要加上能干！Dennis尽管装傻闷头吃，仿佛他的胃不靠女人来喂。
女生宿舍在Emily高兴的时候最和谐，不高兴的时候砸锅摔碗就来了，不拿人家的房子当家。这事不仅她们几个，连Dennis这边几个都心有余悸。头一两个月心情特好，大家买菜、烧饭、刷锅洗碗、打扫卫生分工到位，曾几何时Emily喜怒无常，没了心思，整个节奏乱了套，原来祸根还在Dennis这里。Dennis说自己也没做什么事啊，只不过不高兴的时候不搭理人，冲Emily说两句风凉话。你忘了人家找你几趟都不在，还看到他和隔壁哪个的，Johnson提醒他。Dennis说，怎么，我真不能见人了，想躲得远点都不行，还能被赖上，非逼到我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今天怎么得闲过来啊，林梅？”Dennis还是忍不住问。
“人家想你了呗，来看看你不行吗？”Emily代她回答。
“我也想啊，可见不到啊。”Dennis反唇相讥。
“别拿我开涮行不，到底谁想了。是我想你们好吧！”林梅说。
“要不你搬过来住，我跟你换，想见，想了就见。”Lydia说。
“天天见面还能想吗？是吧，几位姐姐？这会儿还想吗？”Johnson道。
“拉倒吧，有人不见面想，还有人见了面更想。”
“想啥？”
Dennis还是喜欢她的长发，甚至比长腿更有诱惑。Eve短发只配警服才好看，只是由于她的双眼比林梅更亮。
“嗨，往哪儿看呐，碗里的菜不好吃吗？”Emily发现Dennis的眼睛不时溜过去看林梅。
“这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Johnson说。
“呵呵，我看你的头像口锅！”
“我今天看一本杂志，讲到处女座本周运势，‘爱情表面平静似水，内心却不平静’，”Lydia又提高嗓门说，“Dennis，你是处女座的吧？”
“我知道了。”Emily看了林梅一眼。
“这都谁跟谁、哪儿跟哪儿啊！”Dennis想，难道林梅也是处女座的？
“算了，都甭矫情，收拾收拾走人吧。”Emily把碗筷一推，冲Elise说：“干点活，学着洗干净点，日后也好嫁人。”
Johnson和Dennis上午就看了半天地图，最后决定找个没有高楼环抱的沙滩，清净些，不压抑，也是由于上次聚餐林梅说到在清水湾游水遇到鲨鱼的事儿，于是选了清水湾。
仍然像上次一样，他们一起走到中环天星码头，坐小轮到尖沙咀。然后搭乘5路巴士。当问司机到哪里换车时，那个司机面对一群国语人很不耐烦，含含糊糊讲了几句不想让人听懂的广东话，似乎看不起大陆人。言语间Emily嗓门加大，想跟他讲理，被其他几个拦住，犯不着。还好一位同车老者不错，告诉他们到哪里换91路。中间下车再问路还耽误了时间，多花了一个小时才到。
乘上91路，车上座位较空，Dennis不知怎么就一屁股和林梅坐到了一起，忘了身后的Emily。结果Emily独自一人坐到后面，谁也没理，这也太不符合她的性格。显然在生闷气，搞得大家都不开心。Dennis并没感觉有什么过分的，人家林梅也很自然，没想做给谁看，Emily一定多心了。Lydia从背后偷偷掐了Dennis一把，意思让Dennis过去说说，他愣是没动窝。
路上整整花了两个小时，谁也没想到。等到一下车，平整靓丽的沙滩，清澈至极的海水，一扫路上的沉闷，会水不会水的都下海了。这里海滩比港岛几个海滩都好，大概是由于远离市区的缘故，难怪那么多演绎明星都喜欢住这里，不过路上有钱人家的狗叫声让人有点不爽。
泳装出镜，不管有几点，当然还是林梅拔得头筹。她身材匀称，肌肤饱满而结实，比单看大腿要强很多，能让鲨鱼起意，恐怕有比她大腿来的更大的诱惑。Dennis和Johnson又心领神会一番。Johnson手气很好，在沙滩上挖沙子，一不留神摸出条比基尼。
“上次有人给你留钱，这次有人给你留情，你要交好运了，老五！”Dennis对他说。
“我有啥好运，好运都给你占了。”
“别跟我扯，Emily给你留着呢！”
“怎么，鲨鱼腿不给我留啦？”
“你想要啊，怕你吃不消。那不是给你留的，也不是给我留的。”Dennis咽了口唾沫，“早入人家鲨鱼口啦！傻孩子。”
清水湾四周群山环抱，没有高楼居高临下的压抑感，绿树、蓝天包裹的海水波平似镜。这里不是主要旅游景点，所以来的人不多。离沙滩不远处半圆形的防鲨网让大家放心不少，几个游得比较好的直接游到到防鲨网边的浮台上。Dennis则钻过防鲨网，并向他们大喊挑衅。Emily躺在浮台上晒太阳，Johnson在上头玩倒立，Lydia还在沙滩的浅水处跟救生圈玩。
听到Dennis的召唤，林梅一头扎入水中，三两下也钻出防鲨网，把两个在浮台上的人看傻了眼。他们两个又朝海中游了一段距离。这时岸上有救生员用喇叭呼叫，他们才回头。Dennis透过泳镜在水下瞥见林梅游动的姿态，如鱼得水，看得他心痒痒。好像林梅也在看他，两个相视一笑，人心领神会。
“这地方真不错，我喜欢！”
“你不是上次说来这里游泳差点遭遇鲨鱼吗？”他们慢慢划水往回游，这回两个人单独说话谁也看不见。
“都是瞎编的，我也就偶尔跟朋友到港岛那边海滩游泳，鲨鱼影子都没见过。”
“哈哈，原来段子都是这么炼成的。”
“刚才Emily那样子你别介意啊。”
“我哪会，她有时疯疯癫癫的，以为谁不知道似的。”
“甚至明目张胆，对吧？”
“瞧她那样就知道，你别理她就得。”
“你越不理她，她越上杆子折腾，谁也拉不回头。”
“真有点腻味，受不了。”Dennis猜测林梅说的是一般情况下女孩间遇事的不理，又觉不好多问。
“她人蛮好的，特热情，遇谁都肯帮忙。”林梅头付出水面，吐了口水。
“好人不见得都做好事啊，”Dennis挖苦道，“好心也许是有心。”
林梅没有领会他说话的意思，他有意靠近她，但她仍和他保持一定距离。他们钻回防鲨网，也上了浮台。
“你们俩行啊，见到鲨鱼没啊？”
“见到了，人形鲨，还长着两条腿！”
“你们就瞎掰吧，鲨鱼也挑食，不当心专找靓的下嘴。”
“好事成双，要吃吃一对儿！”
回到家已经九点，剀弟今天没去。他也不会游泳，忘了带钥匙，在女生宿舍等了半天，还好Elise和安妮今天没去。剀弟买了冰激凌，她们也没吃，都化了。他们回来后Dennis下了一大锅汤面，打了几个鸡蛋，还有中午吃剩的菜，能放的调料全倒进去，来了一锅自创的“混炖面”。运动回来都饿了，大家都比谁吃得更香。
吃完接着打牌，两桌对阵，第一局结果出来，赢的和赢的、输的和输的再对决。最后Emily和林梅配对赢了，Dennis和Johnson组合手气不佳，技术再好架不住牌好，自认投降。姐妹俩叽叽喳喳，兴奋得不行。
十二点看球赛，意大利对西班牙，直看到凌晨两点散去。Amy、林梅和Simon接着看巴西对阵荷兰，五点结束，结果她们昏天地暗，睡了一整天。也不知林梅跟谁挤一张床，上铺还是下铺，怎么凑合的。
Dennis一夜无梦，九点起床，做了稀饭，后洗厕所、擦地板、烫衣服、看电视、聊天，一天没出去。女生宿舍一点声息没有，估计厕所还是污水横流。等到晚上觉得有点无聊，不知做些什么好。这时候隔壁有了些动静，该睡醒的睡醒了，该回来的回来了。
Lydia喊Dennis过去看看，他进门眼前一亮，原来打扫过了。
“请处女座的干净王子检阅下，我们屋不能比男生差是不是。”Emily冲几个女生说。
“都说香港蟑螂多，厨房要不打扫一屋子蟑螂到处爬，恶心不恶心。”
“我们这别说，也就把蟑螂当菜吃了也不能浪费。说真的，就你们屋干净，我们北方粗人，比不上你们江南风水宝地。”
“我们不是谁的对手，没必要比，自己看着舒服就行。”
“正好你过来，《金瓶梅》看完啦？还有人要借呢。”
“算了吧，根本没法看，不知道被谁拿走了。”Dennis 实话实说，“我连《红楼梦》都看不大下去。”
“你还是看墙吧，要不看人，再看床也行。”Emily心情很好，回复原态，不像熬夜看球的样子，大概她看球过了瘾的缘故，那边的Simon可是一脸疲惫。“你这好学的人，简直拿你没辙。对了，我再给你们读Lisa的来信，保准你喜欢。”
“她是谁啊，先介绍介绍，我们都不认识。”一旁的Elise说。
“就是跟我一个部门的女孩，才工作不到一年。小美女，长得很秀气，像江南的女孩，根本不像北京人，字也写的很漂亮，跟我很要好。”
“又跟你一样，是什么江浙二代北京人之类的，你是湖南二代北京人。”Lydia说。
“管她上一代怎么地儿，有对象不？”Dennis道。
“没呢，等你去找呢？”他们两个不知谁挑逗谁，“你和她还真合适。”
“算了吧，我们洗耳恭听。”Dennis听了上次Emily爸爸的信，想来这个Lisa也不会让他失望，好像Emily的女朋友要么比她漂亮要么比她聪明，一个比一个来劲。
“——亲爱的Emily姐，你不在的日子我们冷清多了，想起你经常微风细语讲述那些真真假假的小故事，我们心中又如荡起春水浮动的鲜花。
近来一直很忙，忙得没时间读书写字，我不知道这样学徒的日子还要经过多少岁月。不煎熬不得以成长，难道都是每个人的宿命？如果能如你一样飞过山海，摆脱束缚，在沙滩上和美食里‘享受’煎熬该多好。
你问到我的‘那个人’怎么样了，其实没有那个人啦。也许我的想象太多，可不脱离点现实就不叫幻想，不幻想就不叫青春。你的各种美妙词句在摊开信纸的瞬间扑面而来，让我飞升。这时不幻想啥时可以幻想？要不，你帮我物色一个？好的一定给我留着！！我相信你的眼力非同寻常，胜过老姐大妈！！！
不过现实却是让人幻想不起来，一天到晚出差，写文件出报告，觉着自己真不容易，想不到还有人说你的不是。对了，在此，我不得不跟您提到您的那位精致、闪亮和无处不显露机智、聪明的闺蜜：XJ姐。
我知道这么说不会引起您的不悦，你们能成为好朋友，也是办公室的一景。她的表现一向让人不忍，可她为什么就不像你。对我们有的是‘关心’般的挑剔，对上面有的是‘尽心尽力’的献媚。她真会是某些女人职场的榜样吗？我不为她悲哀，而为自己的未来难过。想到你在的时候我还没有紧迫感，你一走，失去了遮拦，一切都如此露骨般惨淡，这样的人生和那样的爱情该如何点评！”
“这是谁啊，人缘这么不好？”Dennis问。
“是我另一闺蜜，也是公司三大美女之一，见到比自己更美的就不放心，你知道吧。”Emily解释道。
“正常，听得出来，你心眼比她大。”Dennis隐隐乐乐觉得好像认识她。
“我那叫没心没肺。
——你说过羡慕我的长发，我还留着呢，就是稍微剪短了一些。我就觉着从大学开始一天天变老，工作后老得更快。但心情没老，心态越来越好。不刻意也不随意，不随缘但化缘。
你说出去后时间更多了，可看的书也多了，还有好多好看的电影、舞台剧什么的，太羡慕了。想到你看那么多书，我心里痒痒的。我有太多爱好如你，但愿能和你一样能得以实现。
温润如梅雨，热烈似骄阳。
你的可怜可亲的Lisa妹敬上。
——写得怎么样？大才子。你瞧这名字Lisa，多漂亮，听着就香气。这信纸都带着她的味儿！”Emily暂停了读信略高的音调，眼里泛着光亮看着Dennis。
“柔美、温雅、和煦，人间四月天，白百合、火百合、黄百合，她又是哪一种？”Dennis突发窒息般语音顿挫。
“你想入非非啦，小女孩很可爱，我知道你肯定会中意这一款。”
“还是活在当下，眼前的好。”Johnson冒出一句。
Emily说的没错，Dennis的确灵魂出窍，想到上面种种，心就没有完全定下来。
“去打球跑步吧？”Elise问，她的话把Dennis拉回到现实屋里。
“走吧，今天还没活动呢。”Elise近乎恳求状。
“赶紧去吧，别让小妹失望。”Emily批准了。
睡懒觉的人不想活动，Dennis本来不想动，这两天活动已经太多，可拗不过Elise的温柔一劝，就和剀弟，加上Casey带了羽毛球拍一起出门奔佐治五世公园。
Dennis先跑步，Elise跟着跑了五圈就不行了，Dennis又跑了十圈才停下。Casey和剀弟在一旁打球，动作一点不标准。周边的大榕树透过灯光笼罩球场，另一边还有打篮球学生，空气潮湿闷热。没有风的时候，千万幢大楼空调和街道汽车的噪音及热气混合，某一刻令人窒息。好在夜晚海风总会不时推送清风，缓解一天沸腾过后的疲惫。
回来路上，仍看见街边的一老头、一年轻人和一条狗，永远不走。今天他们看报纸，难道不知回家吗？
凌晨时分，潜伏于心的各路鬼神蠢蠢欲动，前情未了，而今又增加了对手。Dennis又是梦见几个层次的跌宕组合，翻江倒海，直至湿身淌汗。跟他那个缠斗的对象由林梅的形、Lisa的心、Emily情和Eve的影杂糅而成，只待他手绘心画，成就杰作。
明朝又要返工了！假期比上班还累！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