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研读175：陈胜项籍传（三）
陈胜项籍传（三）
项籍（公元前232年～公元前202年），字羽，泗水下相人（今江苏省宿迁市）。开始起兵时才二十四岁，他的叔叔叫项梁，项梁的父亲是楚国名将项燕。项家世代担任楚将，因为受封在项城，所以又姓项氏。
项燕有三子：项超、项梁和项襄，项羽的父亲是项超。项超早亡，项羽跟随叔叔项梁长大。项羽在年少时，开始学习读书不成，又改学击剑，还是不成，项梁大怒。项羽却说：“学习读书只能用来记录名姓，学剑只是一人敌，都不值得我学习，我要学就学万人敌。”项梁听完大喜，开始教授项羽兵法。项羽也很高兴，但略微知晓些兵法的皮毛后，又不肯再坚持学习了。
项梁因受到一宗人命案牵连，被栎（音yuè，岳）阳县的官差逮捕入狱，他托人请来蕲县狱掾曹咎写信，向栎阳县狱掾司马欣求情，最后被免于处罚。后来项梁又一时动怒杀人，为躲避仇人，他带着项羽一起逃到吴中郡。当时吴中郡那些有才能的士大夫，没有人能比得上项梁。每当吴中郡有大规模的徭役或者丧葬事宜时，经常请项梁出面做总管，他在暗中用兵法组织训练宾客和青年人才，借此了解这些人的才能。
秦始皇在巡视会稽郡后渡过浙江，项梁和项羽也凑热闹出外观看。项羽说：“那个人气势不凡，我要取代他！”项梁赶紧捂住他的嘴，说：“不要胡说，说这话要被满门抄斩的！”但项梁从心底感觉项羽很不一般。项羽身高八尺有余，力气大到能单手举鼎，才气也超过常人，吴中郡的年轻人都很惧怕他。
公元前209年七月，陈胜吴广在大泽乡率先揭竿起义。九月份，会稽郡守殷通找来项梁商议。项梁说：“长江以西的人们都造反了，这正是天亡秦之时。我听说过先法能制人，后则被人所制。”殷通叹息说：“我听说先生世代作为楚国将军，现在却只有先生了！”项梁说：“吴中有奇士桓楚，现在正逃亡到大泽中。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只有我侄儿项羽知道。”项梁于是出门，让项羽持剑在外面等候号令。项梁再次进入，和殷通面对面坐下，然后对殷通说：“现在可以请来项羽，让他奉命去寻找桓楚。”殷通说：“好。”
项羽进入后，项梁对项羽说：“可以动手了！””项羽马上拔剑砍下殷通的脑袋。项梁用手拎着殷通的脑袋，佩戴上郡守的印绶。殷通手下的官吏大惊，顿时一片混乱，项羽接连斩杀一百多人。整个郡守府中的人全都跪倒磕头，再没有一人敢起身反抗。项梁下令召集原先熟悉的豪强官吏，告诉他们要举义兵办大事，很快占领整个吴郡。项羽派人去接收邻近各县，共得到精兵八千人。项梁任命吴中豪杰担任校尉、候、司马等职。其中有一个人没得到任用，就来找项梁反映情况。项梁回答：“前段时间有家人办丧事，你处理很不妥当，所以我才不用你。”听完这话，众人都很服气。项梁自任会稽郡守，任命项羽为裨将，率军去攻占周围各县。
陈胜派广陵人召平进攻广陵未克。听到陈胜败走的消息，又听说秦将章邯马上杀到，项梁假借陈胜的命令，自封为楚王上柱国，对外宣传说：“江东已定，现在我们应当赶紧率军向西击秦。”项梁率领八千人渡江向西，这时听说陈婴已经攻占东阳，便派人想和陈婴联合西进。
这陈婴原来是东阳县的县史，在县中以诚信出名，被当地人尊称为长者。东阳县的少年勇士们杀掉县令，聚集起数千人，请来陈婴为首领。陈婴谢绝不从，后来被迫就任。这陈婴果然有威信，一时间全县响应的两万多人。看到这种情况，这些少年想拥立陈婴为王，他们用黑头巾包头，被称为“苍头军”。
陈婴的母亲对陈婴说：“自从我嫁到你们陈家后，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祖辈出个什么人物。现在你突然收得大名，很不吉利。我看不如去寻找贵人归附，那样如果事成能被封侯；即使失败也能逃脱罪责，因为你不会太受别人关注。”陈婴于是不敢称王，他对手下的军兵说：“我听说项氏世代为楚将，在楚国很有名号。现在要想成就大事，如果首领不是有威望之人，肯定不会成功。我们依靠了楚国名族，肯定能够灭亡秦国。”他的手下军兵听从，一起归附了项梁。项梁率军渡过淮河，黥布（英布）、蒲将军等人也率兵归附。项梁这时的军兵达到了六七万人，驻扎在下邳县。
这时，秦嘉拥立景驹为楚王，驻扎在彭城以东，想要抵御项梁。项梁对他的军吏们说：“陈王首先起事，现在出战不利，没有听说到了哪儿。现在秦嘉竟敢背叛陈王拥立景驹，这是大逆无道的行为。”于起兵进攻秦嘉，秦嘉战败逃跑，项梁追击到胡陵。秦嘉拼死一战，最后被杀，他的军兵全部投降，景驹逃到梁地后死在那里。
项梁还军胡陵，计划率军西进。秦将章邯到达栗县，项梁派将领朱鸡石和余樊君迎敌，结果余樊君战死，朱鸡石大败后逃到胡陵。项梁率军进入薛县，诛杀朱鸡石。项梁派项羽另率一路军兵进攻襄城，遭遇顽强抵抗。攻破城池后，项羽下令把军民全部坑杀。项梁这时收到陈胜战死的确切消息，召集众将到薛县开会，商议下一步行动。这时沛公刘邦在沛县起兵，也前往参加。
有个居巢县人名叫范增，这时已经年近七十，很善于谋划奇计。他前往劝说项梁：“陈胜之败理所应当。当年秦灭六国，楚国没有什么罪责。自从楚怀王入秦地被扣留后，楚国人一直到现在还很怜悯他，所以楚国南公说过‘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现在陈胜首倡起义，他没有拥立楚王后人而自立，所以没有维持长久。现在将军起兵江东，楚国人之所以蜂拥而至依附将军，正是因为将军世代为楚将，所以要拥立楚王之后才行。”
项梁采纳范增的建议，找到了流落到乡间的楚怀王的孙子熊心，他正在给别人放羊。项梁派人隆重接回，拥立为楚怀王，以顺应楚国人愿望。楚怀王任命陈婴为上柱国，加封五县俸邑，辅佐楚怀王建都盱眙，项梁自封为武信君，率军进攻亢父县。
在此之前，章邯在临淄杀掉了齐王田儋，田假自立为齐王。田儋的弟弟田荣败退后守卫东阿，章邯尾随追击。项梁引率军救援东阿，大败秦军。田荣随后率军返回，驱逐了田假，田假逃到项梁那里，相国田角逃亡到赵国。田角的弟弟田駹（音máng，忙）是齐国旧将，躲在赵国不敢返回。田荣拥立田儋的儿子田巿为齐王。
项梁正在追击从东阿败退的秦军，多次要求齐国一起出兵伐秦。田荣回复说：“如果楚国杀掉田假，赵国杀掉田角和田駹，我们才会发兵。”项梁说：“田假是齐王，他穷途末路来投奔于我，我不忍心杀他。”赵国也不杀田角和田駹，齐国以此为借口拒绝派兵支援。
项梁派刘邦和项羽进攻城阳，攻克后屠城，接着继续向西进军，在濮阳城以东再败秦军，秦军退入濮阳城坚守。刘邦和项羽转攻定陶。定陶没有攻下，然后继续向西进攻雍丘，大败秦军，斩杀秦将李由。楚军回兵进攻外黄不克。
项梁从东阿起兵，在定陶再败秦军，项羽等人又斩杀了李由，开始轻视秦军，逐渐骄傲大意起来。将军宋义劝谏项梁：“得胜后将士如果骄傲很容易失败。我们的军兵现在因接连得胜，已经很懈怠了。秦军正在调整部署，我很替主公担心。”项梁不听，派宋义出使齐国寻求帮助。
宋义在路上恰巧遇到齐国派到楚国的高陵君显。宋义问：“先生这是要去面见武信君吗？”对方回答：“正是。”宋义说：“我预言武信君必败。你走慢了会免死，走快了会有祸。”秦国果然调集全部兵力来增援章邯，在定陶大败楚军，项梁战死。刘邦和项羽离开外黄攻打陈留，陈留军兵坚守不出。刘邦和项羽商量说：“现在项梁主力战败，士卒都很恐惧。”于是和吕臣的军队向东撤退，吕臣所部驻扎在彭城以东，项羽所部驻扎在彭城以西，刘邦驻扎在砀郡。
黄其军
作于2021年8月22日（古历辛丑年七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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