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爱到尽处空遗恨——读张爱玲《小团圆》

0304爱到尽处空遗恨——读张爱玲《小团圆》

    “她觉得过了童年就没有这样平安过。时间变得悠长，无穷无尽，是个金色的沙漠，浩浩荡荡一无所有，只有嘹亮的音乐，过去未来重门洞开，永生大概只能是这样。这一段时间与生命里无论什么别的事都不一样，因此与任何别的事都不相干。她不过陪他多走一段路。在金色的河上划船，随时可以上岸。”——《小团圆》

    张爱玲是个才女，这是毋容置疑的。但这样一个才女为何会爱上有妻室还是汪伪政府要员的胡兰成？读了《小团圆》，对这一段绝恋应该会有所了解。

    《小团圆》是张爱玲的一部自传体小说，她70年起就开始创作这部小说，20年间几易其稿，却在遗嘱中要求将手稿“销毁”，也许是不想让人评说她与胡兰成的是是非非，但因为这部小说的分量之重，时隔14年后，这部小说还是出版了。

     张爱玲的家庭其实很不一般，属于名门望族，祖父张佩纶是清末名臣，祖母是李鸿章的长女。在这样门庭显赫的家庭，张爱玲应该是外人眼中的“白富美”，典型的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户人家的掌上明珠，但实际上张爱玲的童年并不快乐。父母离婚后，父亲另娶，她和弟弟在父亲和后娘的监护下相依为命，性格倔强的张爱玲最终逃离了父亲的毒打，到了母亲身边，因为战乱，本来有机会远渡重洋求学的张爱玲进入香港大学文科，香港沦陷后，她回到了上海，开始了写作生涯。当时张爱玲二十几岁，凭借一系列小说作品，已在文坛崭露头角，而胡兰成已年近半百，在汪政府做官，还有家室。他们走到一起，还是因为张爱玲的小说。

   胡兰成读到张爱玲的《封锁》，使他对她充满了好奇，真正见了面，两人一谈就是五个小时，也许是两人确实有共同的语言，“因为相知，所以懂得”，这次见面，开始了两人的交往。而在《小团圆》中，九莉极富天赋的才华也深深吸引了男主角邵之雍。他天天拜访九莉，甚至说“就算这文章是男人写的，也要去找他，所有能发生的关系都要发生”。热切的爱俘获了九莉的芳心，两人陷入了热恋。只可惜两人身份的悬殊，加上胡兰成不清白的汉奸身份（《小团圆》中邵之雍也是汉奸并已结婚），都让两人的恋情不得始终。

     九莉遇见邵之庸，张爱玲遇见胡兰成，本来是可以演绎成才子佳人的传奇（偏这个佳人也是个才女），只可惜，遇人不淑，才子薄幸，灰了心丧了气，花开败了落到尘埃里，永不再见。

 但张爱玲是飞蛾扑火般地爱过的，爱之深，讳之切，最后在信里称他“无赖人”。她使尽所有力气换来的是看清一个人，如何露出人性的丑恶和真相。虽然她的人生不缺乏真相，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庭，周遭世界的凉薄，与母亲纠结矛盾的情形……但即使是这样，她仍然需要一个人爱她，欣赏他，在乎她。《小团圆》小说开头不久，说起日军轰炸香港，一个炸弹落在对街，“差点炸死了，都没人可告诉，她若有所失。”无人关爱的苍凉，让人难过。遇上胡兰成，他成了老虎，她是一朵蔷薇花，热恋时候，猛虎细嗅蔷薇，粉碎了也不管不顾，只希望这个梦不要那么早醒来，在永生里，一个金色的梦。

     但胡兰成终究是负了她，面对薄情的胡兰成，张爱玲决心分手，她写道：“次日一大早之雍来推醒了她。她一睁开眼睛，忽然双臂围住他的颈项，轻声道：‘之雍。’他们的过去像长城一样，在地平线上绵延起伏。但是长城在现代没有用了。”看得人痛入心扉，没有真的爱过，是不会这样的，她是心里有他的，只是，再不能爱了。

     斯人已故，那滚滚红尘中曾经的爱恋，只能用一个女人留下的文字祭奠。

     耳边响起蔡琴的《海上花》，以此作结：

是这般柔情的你

给我一个梦想

徜徉在起伏的波浪中隐隐的荡漾

在你的臂弯

是这般深情的你

摇晃我的梦想

缠绵像海里每一个无垠的浪花

在你的心上

睡梦成真

转身浪影汹涌没红尘

残留水纹

空留遗恨

愿只愿他生

昨日的身影难相随

永生永世不离分

是这般奇情的你

粉碎我的梦想

仿佛像水面泡沫的短暂光亮

是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