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玲的悲哀（2）

一路上，秋玲含着一肚子心事，谨言谨行，生怕被碧芬瞄出倪端，到时会羞的没地方躲。

好在车子进城后，在到达百货市场站点时，碧芬两眼放光芒，嗖得起身，告别秋玲，提前下了车。

如释重负！本来她想，总要等到碧芬先下车，她再下车，然后再调头坐车回来，现在看来都不用了。

下两个站，就是她的目的地，秋玲紧紧地记着，男方姓杨，说好在七里牌站点等她呢！

公交车突突地进入城中心后，车厢原有的杂吵声，在城市沸腾的包裹下，很快汇入一池。

雨、似乎在城里消停了，大家被华丽的灯光，还有各种不断旋转地物质，一会儿左，一会儿右，鲜有的向往着，冲击着。

“七里牌站点，有没有人下车？”售票员高声叫唤。

秋玲闻听，掂起裙摆，兔子一样，咯噔咯噔地跳下车。

敏锐的视线，穿过站牌缤纷的人潮，一个碎发，白衬衣的青年，凸凸地破茧而出。

男生短碎，女生长碎，果真是个时髦碎发的年代，只有自己还留着齐腰长发呢！

对方大约也认出了她，扔下烟头，闪烁着黑亮的碎发，阔步迎上来。

“田小姐。”

“你是…小杨？”

彼此相视一笑，算是默认了。余下的便是脸蛋滚红，各自思维短路，脑子里开始煮粥。

就这样，一前一后，一米两米的距离，在乌泱泱的人流中，两个人漫无目的的游走。

男生的背影算不上高大，马马虎虎的中等个，气质搭不上玉树临风，但能在城郊弄上个店面修车，也算有个吃饭的手艺。

秋玲幽幽地盯着男生比雪还白的衬衫，怎么看，对方也不像个修车的呀！这年头，真是换一身衣裳，谁也弄不懂你是干什么的。

再瞅瞅自己，看起来一身文青范，别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跟着母亲一起卖豆腐的吧！

想到这，秋玲自我嘻讽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但是转念又想，若不是县师范中专，那年以后，摊上没工分，自己还真是个斯斯文文的老师呢！

变数无常，谁说的清。

大概是落下太远的距离，男方掉过头，直接挨到秋玲的身旁来，他的手，有意无意的碰撞着秋玲的手。

“田小姐…”

“叫我田秋玲。”秋玲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一步距离。

“额…秋玲，今天计划买点什么吗？”

“没…还没想好。”

“那我们先去桥边吃早点，那的小笼包，皮薄馅香，在县城响当当地有名。”

秋玲看了看，破云而出的白炽光，扬起手表，时针快接近十点，“这时候还吃早点啊！快中午喽，怎么？早上没吃早饭吗？”

“吃过。我想美食需要志同道合的人，一起享受，一起发掘。”

秋玲想，好一个志同道合，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走这么久，我都快渴死了。

望着前面摊位上，小哥摇来甩去的浓甜乳汁，里面的黑色珍珠，还在不断地跳跃翻滚，秋玲舔了舔唇；

“我想喝奶茶。”

沿着秋玲的视线，小杨扫描到前方的奶茶摊。

灰尘在摊位边，肆意飞扬，摊架和轮胎，几乎一个颜色，道具和杯子在他眼里写满了油腻腻，脏兮兮。这和他的修车店，有什么区别？

“秋玲，是前面那家奶茶摊吗？”

“嗯。”秋玲狠狠地点头，抿唇窃喜。

“不会吧！你居然要吃那种摊位上的垃圾？”小杨好像要惊掉下巴，脸上写满鄙夷。

秋玲瞬间有点下不了台，笑意变成青菜系，囧囧的困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想，摊位上的东西，也是东西呀！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的…或者这个条件略好的男生，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或者两个人的隔阂太大了…

秋玲不知道，最初的奶茶，已经升及到店铺，小杨不理解，摊位上的民间传统感，还有每个人的生活圈子，习性和方式。

一颗沙，在秋玲的心里，激起了满腔澎湃汹涌，这种暗涌，瞬间可以瓦解，一切原有的笃定模式。

秋玲找了一个上厕所的借口，不待男生回过神，鱼一样，独自偷偷溜回家了。（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