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随笔（19）

一路走好，外婆

一大清早醒来就听到外边的雨滴声，听这雨声，想来这雨是不小了。虽然已出元宵，可刚一起床，却感受到了寒冬腊月般的寒冷。可今天却不得不早起，因为今日是送外婆上山的日子。

出门，在去农中家外婆的路上雨却又小了很多，稀稀散散的雨从空中落下，几乎可以不用打伞。然而，当到了外婆家时，雨却又突然变大了。雨打在临时搭建的棚子上，响声很大，集合起来的送葬的亲戚里，大家大都沉默不语。天公不作美，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可也会有些个图嘴巴快的人会说一句，老人家生前就磨人，现在也还是喜欢磨人。听到的人也依旧不语，大家只是各自沉默在各自的沉默里，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平时的性格，也知道她说这话并无一点恶意。

灵堂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道士们也开始敲锣打鼓吹喇叭，准备着起棺的事宜。随着锣鼓喇叭声起，灵堂后边的那些亲人们已经开始哭成了一团。男人们悲痛沉默，女人们扶着棺材大哭，灵堂后边又是一阵折腾起来。劝慰的，安抚的，还有搀扶的。而我们作为外孙，始终都不是那么适合掺进里头，虽然自己心里也憋得紧，虽然自己也很想哭，可看着同是作为外孙的哥哥，表弟们都站在了外头，我也只好跟着站在外边看着，可心却一样地也是与他们一样的痛着的。

我怎么会一下子这么伤心起来了？我自认为这几日除了沉重与偶尔的伤感外，感情上似乎觉得不会再如同外婆刚去世那晚赶回来那么伤心了，可此刻的自己，却依旧又开始伤心不已。我忽然好像明白，只是情绪的刺激未到，所以才会在平复之后让自己有那样的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内心不会那么悲伤了，而只要这种情绪的刺激一到，那么始终都会悲痛难忍的。

而这次亲身的经历也告诉我，当自己的一个亲人离开人世，按照家乡这里的习俗，我觉得最为悲痛的三个时间分别是：盖棺，起棺，落葬。

盖棺，是在这个世间与亲人见的最后一面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心情自然会是悲痛不已了。当我们从长沙赶回家里，当在盖棺之前我们瞻仰着外婆的遗容时，心里的悲伤终归是难以克制。想啊，那张亲切和蔼的脸即将在这个世界上再也看不见了，心里会是怎样的一种悲伤了。而一旦盖上棺材盖，那么那张面容实质上是再也无法看到了，我们所能见的就只有在梦里或者相片上了。

起棺。起棺是在我们当地风俗做完几天法事后，准备送外婆准备送外婆上山那一刻。起棺这一刻，也就意味着外婆的遗体要彻底离开这个家，也代表着外婆灵魂也要离开这个家，开始她的仙旅了。起棺那一刻，也就意味着亲人们就连陪在灵柩边的机会都不再有了，在起棺之前，孝子孝孙们守在灵柩，多少也还是在伴随着，守着外婆的遗体。可一旦起棺，除了风俗里的灵魂将离开之外，亲人们以后再也无法守在外婆旁边（突然好像很是理解了为何会大家会在外婆的灵柩附近打牌热闹了，其实我们这还有一种说法叫守夜。），外婆的遗体也将完全离开这里。

落葬。落葬也就是将外婆送上山，外婆的棺材下葬的那一刻。那一刻，意味着外婆与这个世界再无实质性的关联，包括她的遗体。当人们将第一铲泥土覆盖在棺材上的那一刻，一切都将尘归尘，土归土了，外婆的遗体也终将随着时间而变化成一堆白骨。而那一刻，换句话说，外婆已彻底告别了这个世界，是完全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了。当跪拜的后人们离开墓地边的那片黄土地之后，外婆将归于尘土与人们所期待的另一个世界，而后人们也将离开回到那个生者的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或许可以说是外婆去世之后与她的另外一层意义上的诀别！这一刻，亲人们也自会悲痛难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