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和漂流瓶的爱情及其它

（本人原创，抄袭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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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尾陷入幻想的鱼不敢渴望来世，因为它知道，前面暗流汹汹，虽然它已默默闯过无数急流险滩，逃过过鲨鱼的利齿，躲过渔夫的网，但它依旧在水底艰难地生存，没有掌声，没有鲜花，也没有爱情——哪怕，呵呵，当然也没人在它身边陪伴。它就象生存在那个无声世界里的唐吉.诃德，挺着自以为是长矛的假玩艺儿奔向远方。然而，孤单的它，依旧还是朝向那个虚无的方向。

时光静谧地流逝。忽然，有一天它发现水面上那个在月色下粼粼闪闪的东西，它以为那就是它梦里的渴望，于是就追逐过去，追逐……

它发现，月色下的那东西是那么地美，隐约中还有它自已的影子，给海水簇拥着，折射出水晶般的光。于是，它在这浪漫的假象中陶醉啦，以为遇到了可以为之付出的另一半。它，整夜都守候在这华美的自我的跟前，为之流泪，为之欢笑，为之忧郁，为之快乐，甚至可以为之死去……

然而，它并不知道那仅仅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漂流瓶。

瓶里，只有一个遇难者千年前留下的一个美丽的愿意……

2

就在它自已为那瓶子苦苦等待之际，一艘捕鱼船到来啦。渔民们把网撒下去，它和漂流瓶一共坠入网中。渔船上恰恰有位研究航海的发烧友，他看到这小小的给海水浸泡过的瓶子，马上意识到这是天降的财富。回到岸上，他把这瓶子以1000元的价钱卖给了镇里的一家旅游品商店；过后，他用这笔钱买了件早就想要的夹克，剩下的钱他和朋友们玩了几圈麻将，输光啦。几个月后，这瓶子就几经辗转，给真正的考古者发现了其真实价值，摆到某大都市的古董拍卖行，以1，000，000元的标地被其位不知名的收藏者通过卫星电话购得；收藏者有了拥有的乐趣，考古者有了财富，为自已添置了久已渴望的豪宅。而与此同时，这尾爱幻想的鱼几经商贩的手，给摆到某酒家门旁的鱼缸里，等待食客的挑选；此时，它已不能掌握自已的命运，只好用它那双忧郁的眼睛默默注视着玻璃缸外的人们。因为长久的相思，它实在太嬴弱啦。追逐商业利润的酒家老板每逢食客们过来挑选时，总会首先将它推销，并且当后灶厨师的网张进那小小的空间，它甚至想立刻钻进去，好早一点结束这漫长等待的生命苦旅；但几乎每一位食客都嫌它过于瘦弱，只有一对情意浓浓的小情侣因为口袋里头拮据，才肯不情愿地选中了它。于是，它被拎到案板上，刮鳞，去腹，端出厨房，成为一道标价为38元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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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年之后，那对小情侣偶然回味许久以前的那顿美味，回味彼此为对方夹鱼肉挑鱼刺的情形，心头涌出丝缕的甜蜜，暗自觉得那是他们一生中所尝过的最美的美味——打那以后，他们通过打拼，已成为所谓的成功人士，走遍天南地北，吃过无数高档酒家的佳肴，但与那次相比，都味中嚼蜡，不能相提并论；他们望着自已的儿女，在心底藏着苦味的笑：那次以后，他们都结婚啦，并且在同一天，只是他的新娘不是她；她的新郎也不是他。他和她分别在同一座城市的两个地方拥有了各自的家。——能够再次吃到那许久前品尝过的美味，成为他们共同的心结；多少失眠的夜他们望着夜色的窗外，辗转反侧，苦闷，忧虑。终于有一天，他们竟然不约而同重返到那品尝过美味的旧地，但那里已经物是人非，昔时的旧房已给一片参天大厦取代，这让他们面面相觑无言，涌起无限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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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遥远的海，一抹银色的鱼鳍划过夜的海面；寂静，辽阔的夜空满是点点星辰，一条离群索居的鱼儿睁大眼睛仰视着寂寥的苍穹，陷入苦恼的幻想中。它自打离开母体的刹那，触到冰凉海水，就蒙蒙懵懵有了悱悱的向往与梦。但海水何其冰凉，梦何其飘渺，它前方孤独的路途漫漫无期，它感到迷惘，感到从所未有的落寞。它不知道生命的意义在哪里，不知道自已准备游到哪里。没有归宿与方向。这尾孤独的鱼儿默默落下滴泪水，将原本淡淡的海水染咸。它的尾巴轻轻摆动，旋起圈圈涟漪。远方，极其遥远的远方，一桅悬着骷髅头的海盗船正迎风破浪，驶在未知的海域，驶在商业活跃的海域。狂风骇浪中，海盗船发现一艘触礁的商船，独眼船长忙指挥海盗们靠上去。原本所有的船员都已弃船离去，只有一位美丽的女孩子面色苍白，用绳索把自已系在船舷，手里紧紧握着只漂流瓶。女孩子早已没了呼吸，独眼船长走向前，顶着风浪掰开她的手；她的尸体迅即滑没入海中。独眼船长犹豫片刻，将瓶子掷入波涛汹涌的海里。他不知道瓶中究竟写了些什么，但他相信肯定有人会寻到这只漂流瓶，把它带到她想要去的地方。跨过时区的经线，千里之外，炊烟袅袅的港口晨曦微露，唧唧喳喳的群鸟飞来飞去，觅食，嬉戏。某处小巷，窗口，一位襁褓中的婴儿正在恬恬的梦乡，他依稀见到深邃的那头，有条鱼儿劈啪着水面，流着泪；但鱼在水里，泪水还没流出鱼的眼眶就融茫茫的大海之中，没有人能够注意到这条鱼儿的心结与忧郁。

（黑龙江-绥芬河市，2008.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