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限

国亡了。

原本富丽的宫殿淹没在战火之中。妇女孩子的哭嚎声，冷兵器的碰撞声，士兵的怒吼声，充斥在叶限周围。一瞬间，叶限仿佛置身于梦境中。

是真的吗？可是明明不久前她还依偎在国王的怀里，听着国王的温柔细语，为国王的体贴而倾心。国王曾说，“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可叶限不曾想过，无论是对她的姐姐和后母的惩罚，还是对她毫不吝啬的宠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鱼骨，亦或是鱼骨背后的财富。可笑啊。

叶限不懂，但也懂。她不懂为何人心变成如此模样，金钱为何如此可怖。她也懂，在这帝王家，纯真的爱情永远不会存在，她只是这滚滚历史洪流中被裹挟前进的一个微小的存在。历史中不会有她的存在，那些知道她的人也大多在这战乱中死去了。即使她被敌军误杀，或者被外族人掳走，也不会有人为她流一滴泪。

尸体随处可见，血将黄土地染成了深褐色，乍一看仿佛很肥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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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限一身红衣瘫坐在大殿的阶梯上，华美的裙摆沾染了污泥和酒水。不重要了。恍惚之间她看见了脚边的短刀。阳光照在刀刃上，反射着白光，她顿然觉得，那光真好看。抽痛的心脏让她窒息，她想要解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叶限扑向那把短刀，用尽全身的气力将它刺入身体。终于，她觉得心没有那么痛了。迷离之中，她看见一个身影向她奔来。

阳光斜照进窗户。床上的人静静地躺着，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精致的面容也无法掩盖眉眼间的悲凉。叶限还在昏睡着，早已被换上了一身白衣。

屋外，一身黑衣的青年忙碌着。用木碗给马饮水，为战马理顺毛发。将火生起来，他熟练地做着吃食。心想着这姑娘幸好没有刺中要害，否则便无力回天了。

半梦半醒之间，叶限感到自己仿佛站在悬崖边上。敌军步步紧逼，想要置她于死地。她无奈只能纵身一跃，跳下山崖。猛然间她惊醒。

自己竟然还活着。叶限有些疑惑，想要起身却感到伤口处一阵抽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动。”冷冰冰的声音，让人一颤。

叶限寻声望去，印入眼中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皮肤是小麦色的，鼻梁很高，眼中是坚毅，还有一些说不出的东西。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一袭黑衣更加深了他冷峻的气场。腰上的剑很是精致，但仿佛散发着血的气息。原本就高大的他脚踩战靴，弯下腰将她重新扶到床上躺好。虽用劲稍大，但宽大的手掌是温暖的。

叶限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看，然而眼神里包含了一切。

“我随军到此征服你的国家，看你神色木然，或是有意寻死，便把你救下。”他简单说明了情况，便没有再说话，拿起桌上的白粥，盛起一勺轻吹起来。随后将勺子放在叶限嘴边。

叶限没有张嘴。他仿佛看穿了叶限心中所想，只说到:“吃完再问。”

叶限移开了视线，吞咽着白粥。她心中是疑惑的，但却不害怕。

白粥见底，叶限也觉得自己仿佛有点力气了。他将叶限轻轻抱起，让她坐得舒服些。

“你是谁？你知道我的身份么？为什么要救我？”像竹筒倒豆子般，叶限一股脑说出来好多问题。

“我是朔肃。不愿看着你死去，你的身份不重要。如果你愿意说，我自然不拦你。”朔肃面不改色。

叶限沉默许久。她将自己从小的遭遇一点点的倾吐，父亲的疼爱，后母的憎恶，姐妹的排挤，以及国王的虚伪。不知不觉，泪已成行。

朔肃眉头微蹙，用手轻轻抚去她的泪痕。他心疼。“别哭。你没有错。”

叶限点点头。

朔肃握紧了她的手，继续说到:“剩下的路，我们一起走。”

望着那双充满深情的眸子，叶限平静下来。她相信他，没有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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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限不知道，自己儿时去神泉汲水时，曾有一个顽皮少年，默默看着她。

那个少年，就是朔肃。

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

李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