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窗
酒楼外人声嘈杂,喧闹非凡,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楼宇内女子艳丽,琴奏舞曲甚是美妙,吸引众多欣赏着。
“大唐最厉害的诗人是李白吧。”我问坐在对面的春衫杯酒少年。
“李白这个人,持才傲物,一支笔宁写苍生,不写权贵,一辈子没有给王公贵族留下半句好话。”少年一身白衣,墨发垂肩,神色郁郁。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戏女纤腰束素,迁延顾布,一舞霓裳动四方。
“‘云想衣裳花想容’,妙哉妙哉,见到贵妃,只写云,不写花,因为这世间有言语形容不出的美,不愧是诗仙啊!”我拍手叫绝。
“李白不过是早生了三十年, 沾了些开元盛世的仙气。”少年右手懒散的把玩着手中的杯具,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眼神却冷漠的很。
“你是何人,竟如此傲慢无礼。”那可是“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的李白啊,我十分不解。
“我是个诗人。”少年良思许久,回答道。
“听说长安遍地都是诗人,那你说,谁是长安城里最厉害的诗人?”我饮尽一杯酒。
“听说过白居易吗,那才是今天的大诗人。”少年突然靠近我,小声地说。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台上又一女,舞一段桃花扇,台下仍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又见女子缓缓入座,奏一曲杨玉环的爱情故事,台下顿时无声。
“听说过白居易吗,那才是今天的大诗人。”少年起身仰头大喊。
台下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肆意的掌声,响彻楼内。
“你识得白居易,快引我见见吧!”我激动的握紧他的手,牵他入座。
“白居易,他可狂得很,自称是无情无义无法无天,只认诗不认人,谁也不见。”他喃喃道。
我对上他的眸子,褪去了少年的神情,尽管依旧清澈,可终是充满故事,就像一场凄惨的故事,像什么呢,对了,像杨玉环的爱情故事。这一刻,他也不像是少年了,确实像是一位诗人。
“你就是白居易!”他惊醒了我,我大悟,“你告诉我,长恨歌是不是假的?”
“我知道我写不出,云想衣裳花想容,我可以一辈子活在李白的阴影里,但你不能说我的长恨歌是假的,你没尝过,我在寒风的夜里,苦苦写诗跪求一个字的折磨,就知道什么是心血。”他发疯似的大喊。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长恨歌的故事是不是真的,世人都说长恨歌有你的影子,写的是爱而不得的凄美爱情故事,是你的爱情故事。”我紧张地解释道。
“爱情悲歌是真是假,我不知,但我肯定,我写在长恨歌里的深情是真的。”他豪饮一杯酒,这一刻他仿佛也不再是诗人了,他就是琴女奏出的孤独灵魂。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一曲终了,奏乐戛然而止,女子抹泪谢幕,台下也为别人的故事,指指点点。
戏幕落,人散尽,白居易道出:“我的诗该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