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自己独自相守
慢慢地,不再喜欢和一群人狂欢,更喜欢与自己独处。
慢慢地,不再向往呱噪地口若悬河,更喜欢静静地观察着周遭,看有人激情飞扬,看有人步步为营,看有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看有人死命想要融入本不属于自己的那个圈子。
慢慢地,总是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坐着,发发呆,喝喝茶,看看书,不要那音乐,不要那咖啡,就只是喝着那杯茶,看着那本书,直到天黑如幕,直到星辰渐起。
那样的时候,自己才是自己。不是别人的妻,不是别人的妈妈,不是别人的女儿,更不是别人的儿媳。在整个的空间、时间里,就只有自己。
早上看到豆瓣里有人说:和同龄的同事聊育儿,公公癌症婆婆伺候,自己爸妈白天带了一天孩子还要做饭,老公上班又远又累。她说每天下班开车回家,停进车位,真的不想上楼。有时姥爷带着孩子去迎她,孩子过来piapia拍车窗。那是一种令人恐惧的力量。
而有人对此评价为:“有人给看孩子做饭,老公努力上班挣钱,自己上下班有车开,下班还有人迎接,恐惧啥?一时的脆弱谁都难免会有的,但这种显得有点过了。”
过了吗?有点。但美吗?一切看似美好的背后是否在你精神的内核里就真的那么美好呢?
美好,不代表安静。内里的安静。
那样的安静,是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听到自己的声音。那声音,是自己的脚步,是自己的呼吸,是自己的心跳,是看到一段好话,嘴角无意识的笑,不自觉的惊呼,是吃到自己爱吃的饭食那啧啧的赞叹声,乃至熬制饭食时炉上咕咕的沸腾之音。
那些空空荡荡,是为了容纳你盛大的安静,是让你与这个世界,与自己化干戈为玉帛的阶梯。是自我放逐的小岛,在那岛上,也无风雨也无晴。是你面庞的长风微拂,是你鼻翼的花意盎然,是你手心的沁沁雪香,是你眼里的星幕晓月。
在止步楼下,静坐不想上楼的片刻,内心总会有股翻腾的战栗。原来,自己就是自己的同谋,在从独处的安静踏入难以喘息的前奏里,自己成为了自己的同谋,在自家大门路灯昏黄灯光的微弱光圈下,我们将自己关闭在时光的隧道里,与自己私奔去到没有时间没有地点没有情节的旷野里,一路狂奔而去。去哪呢,不重要,奔多久呢,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自己一起,私奔了。
《向往的生活》中有一个镜头,一群人欢腾地推杯交盏,唯独池子眼望天空,整个人都是放空的状态。张绍刚和李诞说,每天吃完饭,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池子是这种状态,过一会就好了。
我想,在那段两眼放空的入定时光里,池子坐上了自己的时光列车,与自己私奔去到了别处了。
只是,在那段时光里,那些洒在头顶的微光,在四周浓稠的黑夜下显得是那么的孤独和冷清。它会哭吗?会沮丧难过吗?会有刹那的心酸和无奈吗?
那些从前的过往,那些以为的忘记,以为的放下,会忽然扑面而来吗?
打开时光的月光宝盒,看到那些一个个自己。她们曾经那么热忱,傻子似的付出,她们曾经心灰意冷,将自己放到尘埃里,她们也曾一意孤行,挂着一腔孤勇横冲直撞。当然,她们也曾那样清凉潋滟,清远深美。
这些她们,影影绰绰,交叠着向我走来,逼向我,直到融合成另一个我。
炊烟四起,油锅乍燃,微弱的昏黄随即淡去,四周杀气腾腾。瞬间,那些影子交织的她们咄然抽身而去,那些曾经,早已烟飞成空,面目全非,山高又水远。
风声鹤唳的时光走了,在时光与自己的匝道之外,腾起一座桥梁,那时自己通向自己的道路,我看到对面的自己有了老茶的况味,漫着沁人的药香,虽有苦味却有滋养之醇。
这样的相处,有孤独与饱满交揉的安静。我们将无涯的荒野分开,一半给这个世界,一半留给自己,给自己一片安静的自留地,种植时光的木棉,煮酒当歌,翻炒况味老茶,与自己独自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