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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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那会，去学校附近一餐馆打过工，挣点生活费，也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那是家不太大的餐馆，一日三餐供应都是些家常菜品，平日里，大多是一些学生来这改善伙食的，价格也相对便宜！

餐馆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开的，他们有两个儿子，可是都不在身边，大学毕业后相继参军去了，我在餐馆打工二年多，也没见他们回来探亲，这对夫妻人很好，从没有把我当作＂打工妹＂来对待，平日里多加照顾，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有过私心，一直想认个干女儿，也曾试探性问过我，愿不愿做他们的女儿，我不太懂这些，回家时向父亲说起这事，父亲直摇头，让我小心别被骗了！

那个暑假，去参军的那个大的哥哥回家探亲了，自小对军人崇拜的我，立刻被他吸引了，挺拔飒爽的身姿，说话那么铿锵有力，他和我说话，声音却是细细柔柔的，＂妹妹，你累吗。我来帮你，我在家也闲着没事⋯＂，或许他也想有个妹妹吧，有时我也幻想过，有这么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会让多少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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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速，再有半年，我就要毕业，离开这个城市，那天餐馆大叔（这是我对老板的称呼，他有时开玩笑，让我喊他爸爸，我也只是笑笑，不作回应）很认真，很严肃地把我喊到屋里问我＂孩子，毕业后想不想留在这里工作，如果想留下，回去把你父亲喊来，我们商量一下，能不能把你户口转过来，安在我们名下，找工作也方便！＂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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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趟家，把这事如实告诉父亲，父亲听了差点跳起来，＂这不是明抢吗，我养大的闺女，凭什么把户口安在你名下！＂父亲气不过，非要跟我去找大叔，说要去问他究竟想干什么！

他们俩在餐馆见了面，一言不合，父亲起身就要走人，临走前对大叔说＂你别想这事，我不会同意＂！父亲走了，大叔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事后，他说，真怕那天父亲直接把我带走，不让我在这继续工作，从那天以后，转户口这事他再也没提过，但每逢有食客问起我，他都说我是他闺女，有天闲聊，大叔和大婶说起附近商铺老板去世，她女儿哭的伤心欲绝的，大叔非常感慨，遗憾地说：我们俩走了，都没有闺女来送，多凄凉！我当时也不知从哪冒出一句话：我来送你们！＂真的＂，大叔的眼睛明亮起来，＂但不知，到那吋，我在哪里，＂，＂这个不是问题，到时电话通知你⋯！＂我们三个说说笑笑，竟把死亡当成一种期盼来聊，想想有些心酸还有点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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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我工作，没有离开那个城市，但也没把户口转过来，一直以一个外来工作者的身份，在那个城市打拼着，大叔家的电话，我一直留着，没有手机的年代，公用电话亭成了我常去的地方，受了委屈，打个电话回去，大叔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听着，叮嘱我有空就＂回家＂！休息日，我回去，大叔和大婶总会弄一桌好的饭菜让我＂猛＂吃！每次离开，大叔总要说：心情不好，就回来，记住，你在这个城市里有家！时间久了，有时我回大叔那，同事都会问我＂去哪了＂，我不加思索地说＂回家＂，弄的同事一脸怀疑＂别开玩笑，你家离这么远，你是坐什么交通工具，这么快回来了!没告诉他们，＂在这个城市我有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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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没几年，经济萧条的日子来临，我失业了，该何去何从，焦虑，盲目，不想离开这个城市，可我又能去哪里，不想让大叔他们担心，听说他们也很忙，大哥找了对象，装修新房准备结婚，我一个人在若大城市里晃荡，一直没找到容身的地方，同事约我北上，趁年青闯一闯，这未尚不是一个好的开始，与大叔告别那天，大婶朝我手里塞了张纸，那上面是＂家＂里新装电话的号码！

日子在奔波疲惫中度过，想着空闲时打通电话＂回家＂，可是空闲的日子那么难等，半年后，我拨了那个电话，一直占线，想着他们大概也在忙，就挂了，以后再打，一直占线，一年后，再打，是停机状态，一年后，我觉的自己应该回去看一下，原来的餐馆已变成一片废墟，附近的商铺都不见踪影，向别人打听，原来这里一年前就拆了，问原来这里人都去了哪里，无人知！那些年，我一直打探着消息，可是所有一切好像都没了痕迹！

后来，我给婚生了孩子，时常也会想起，想起那个城市，想起那个消失的家，还有家里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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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的某一天，我在新闻上看到一条消息，整个人都失了魂魄，＂xx同志，在抗疫工作中，因劳累引起心源性猝死⋯＂那么熟悉的名字，我怎么可能忘记，是那个＂家＂的大哥，那个柔声细语喊我＂妹妹＂的那个人，我破不急待看了后续报道，才知道；大叔早些年已经过世，大哥已结婚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儿，那个未见面的嫂子因患癌也不在人世，大婶跟着二哥去了另一座城市！眼泪止不住！

不知道，大叔走时，有没有人为他哭的伤心欲绝，大婶有没人四处打探我的消息，他们是不是也像当样的我一样思念成了疾，想着去看望大婶与二哥，又不知以什么身份去，闺女吗，我没尽过一天的孝心，忘年交的朋友吗，我没有朋友间的关心，我什么都不是，心里只有遗憾与愧疚！

有些事，可能转身就会忘记，有些人，时过近迁，可能会想不起，可我一直记着那个城市，那个家，还有家里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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