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烙》“转世”红玫瑰,白玫瑰
大朵大朵花儿热热辣辣绽放,层层叠叠千瓣花的笑靥,红如烈烈火焰,繁盛至极的美艳,旁边安安静静相映成趣着几朵含苞与怒放的,是洁洁白白珍奇少见的白玫瑰……
两个如花如玉的小女孩,兴致盎然寸步不离玫园,一个秀秀气气文文静静地听着,一个手比脚划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性情截然不同的两个小女孩儿恰如花丛间那红得热烈白得冷艳两朵花儿。一生爱极了花的孙老太站在她打理了一辈子的小花园前,一时恍惚似时光倒流。
那时孙太太还年轻,年轻的如这花开正盛的美艳玫瑰。然而跟着丈夫四处辗转漂泊像鸟儿一样不停迁徒居无定所的日子,都是蜻蜓点水的粗糙生活,貌美如花又爱极一花的她终于烦极了这种连种自己的花都是个奢侈的梦的日子。
于是丈夫将她安顿在这个故地小城,倒结束了随波逐流的浮萍一样无根的生活,她又像驿站一样望穿秋水守候丈夫屈指可数的候鸟一样归来。不过还好,她终于可以有了自己的一方小花园。思念疯长,她就全种上聊解相思愁的玫瑰,红的白的次第绽放,她的寂寞也如这玫瑰烈烈绽放。一朵一朵都是她的思念都是她的寂寞……
相思泛滥的年轻孙太太就一日一日流连在她的小玫瑰园。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看看这朵,又看看那朵,有时不经意就从花丛的间隙,瞥见隔壁邻居一个长很帅帅的小男孩把脸杵在栅栏上,往这边张望好奇里又似乎居然更多带着些落寞。很多时候不经意听到小男孩屋里似乎传来隐隐争吵,然后一个女人板着脸出门来,看也不看孙夫人,嘴里河东狮吼喝斥着小男孩“看什么看,滚回屋!”一边揪着小孩耳朵回去。有时男孩高高的父亲就奔出来护着委屈的男孩一边尴尬地对孙夫人笑笑,有几分俊朗……孙夫人想: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小孩呢?她想自己有个孩子多好,也许应该不会这么寂寞吧。
还好天遂人愿,很快她有了一个如花漂亮的女儿。这女儿似极了她,文静娴雅地坐在妈妈旁边,陪她一起静静看花。隔壁的小男孩也越来越频繁地倚在栅栏边,倒难得见到了小子的妈妈了。孙太太就招手小子过来玩,小子执扭不肯愣愣站在原地,小姑娘就把妈妈制的玫瑰干花茶捧给小子,小子瞪大眼看着接过去咧嘴一笑,和他父亲一样俊,乐巅巅捧给父亲。父亲回家时笑着感谢孙太太,笑里带着苦,他的女人跟他已闹到聚少离多形同陌路。
后来很快孙太太又添了个笑靥如花的小女儿,像她远方的男人一样活泼话稠。一到花间,就像喜鹊一样叽里呱啦个不停,还把执扭的隔壁小子硬是拉过来小玫瑰园里一起玩……小小玫瑰园与两个如花的女儿加隔壁小子冲淡了孙太太的寂寞,直至有一天这思念被迫戛然而止,孙太太的丈夫在工地施工不慎出事了,哭得死去活来的她打点收拾好丈夫的后事,领的少到可怜的体恤费,大女儿接班事宜尚远,她揩干眼泪,她开始打点赚取两个女儿的以后生活了。小小玫瑰园日渐荒芜。她像陀螺忙得连轴转。
好久没空见着隔壁的小子,再见那小子已长成半大小伙,也好久不曾见着他的母亲,听说终是分开走了。也多亏小子父亲不时上门帮她扛个煤气,修个管道……后有古道热肠的小区大妈看出两家情况,干脆热心搓合。小子姑娘们都不说话,没赞成也似乎没反对,孙太太和小子的父亲于是就拖儿带女一起生活了。日子虽不咸不淡,但还算琴瑟和鸣。没有争吵,夫妻相敬如兵,日益长大的几个孩子相处相安无事,还一起帮孙太太把玫瑰园重新打理得花繁叶茂,红玫瑰复归热烈,白玫瑰又现静雅……
转瞬两个姑娘女大十八变了。肤白貌佳的白玫姑娘好作素白衣裙,娴雅素心,像白玫瑰一样优雅洁白。小女儿红枚着衣鲜艳,尤好大红鲜红,明眸皓齿兼伶牙俐嘴,似红玫瑰一样热热烈烈。小子也是玉树临风高高大大帅小伙一枚。眼看三枚靓男俊女已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却毫无授受不亲的顾忌老杵在一起,对人家热心的介绍总推三阻四道不急,也不见各个带朋友回家来。
这样三年五载的光阴风一样悄悄拂过,孙太太蓦然惊觉,急了催小子父亲,小子父亲催他年长的儿子,小子说等两个妹妹成家了再说。两个姑娘却说不急,怎么着小子也算兄长。这可急坏了孙太太夫妇,其夫突然急中生智,计上心来:“要不,亲上加亲,让小子跟白玫成婚吧。”遂叫来小子白枚商酌,两人低头不语像是默认了。可是随后红玫姑娘性情太变,谁也不搭理,逮谁跟谁急。还对小子冷嘲热讽:“甭理我,我是讨厌的蚊子血,找你的白玫瑰去吧。”小子欲言又止愣愣杵在原地不知说啥才好。兰心慧质又善解人意的白玫似乎猜中了小妹妹的心思,私下去母亲那里推说自己有心仪的对象,还是搓合小妹妹和小子吧,遂一头扎到了上班单位不回了。
小子还在左右不知咋办的时候,和不明究里的红玫妹妹又被父母一块叫去表明了新的意思,小子还没来得及张口,嘴尖牙利的小妹妹就说“哟,这么快就喜新厌旧,白玫瑰成了寡淡的白米饭,红玫瑰又成难忘的朱砂痣了。”
小子急得张口结舌结结巴巴“不,不是。”“那就是想脚踏两只船!我才不喜欢他,我早就有男朋友了啊。”说罢白了小子一眼,遂拂袖而去。小子急得无地自容,对惹事的父亲和继母道“我说过,等妹妹她们成家了自己再找。”“你不喜欢她们?”孙太太悻悻地说。“不,不是。”“那是为什么?”“不为什么。别为难我了,她们都有心上的人,我也会有自己意中人的。”小子卷起背包出门了。
不多日,白玫邀回了单位大妈介绍给自己的对象,红玫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带回了自己的大学生男朋友。
很快两姐妹前前后后成了家,各自诞下一个翻版的红玫瑰白玫瑰,送回了孙夫人的玫瑰园来。随后那帅小子在外也成了家,来信告诉孙太太,过年他会带小家跟妹妹他们所有人团聚的。还特意喜滋滋告知孙太太:
——他媳妇将一胎诞下小哥俩,他们会替他双双娶下未来的红玫瑰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