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的边缘游走--心梗日记（6）阴阳永隔

今天是我心梗住院的第7天。

隔壁的病房，又一个人走了，到了另一个世界。从此，阴阳永隔。

愀心的哭声和啜泣是昨天晚上九点钟骤然传出的，就来自我做了心脏支架手术后躺了4天的抢救室里。这个大病房，紧挨护士站，有7个床位。

我知道亡者一定是小蒋的岳父王老先生。他是我转入普通病房的前一天入院的，和我在抢救室的病床相隔一床，紧邻窗边。

小蒋和我是毽友，晴天的傍晚7点到9点，我们常在老火车站的双龙广场上踢毽子健身。小蒋说，他岳父3天前就感觉胸痛呕吐，吃不下拉不出，周身乏力，实在抗不住了只好送医。心电图、CT检查后确诊心梗，准备次日上午手术放支架，小蒋还在问我支架是个什么东西。

当天晚上，小蒋的妻子小王陪护病人，夜里，监控器不停地发出报警蜂鸣声，心率动辄就掉到了20、30，非常危急，值班医生和护士几乎彻夜守在床前。

第二天上午，几个医生到王老先生床前做了心电图和彩超，然后小声商量，我听到是“只能先观察”，接着，上了吊瓶打点滴。

从上吊瓶开始，我就知道他的手术大概率做不成了，而严重的心梗不马上做手术介入治疗，大概率的结果就是越来越差，拖不过几天。这一幕，在几年前我真真切切地见过两回，都是我的亲人，这痛彻心扉的二次，刻骨铭心：一次是母亲，一次是大弟，撒手人间的那一刻，我看到，床头监控器的数据瞬间变零，波形霎时变成一条直线.....

来心脏内科住院的病人，不用说都是心脏病。心脏这东西，从一个人出生到死亡，一刻不停地工作，说也坚强但也脆弱，不论是什么原因，只要它不跳了，也就宣告这个人从此离开了这个喧嚣热闹叫人无限留恋的世界。住院这7天，这是我第三次听到生离死别的声音。我的主治医生邓颖今天查房跟我说，就在我手术的前一天，一个不到50岁的男病人，在做了心脏手术的第二天，还是离世了。有时手术，也不能救命。生命无常，我们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

我的病房有三张病床，左手邻床的病友陈先生62岁，老家唐镇，退休了在厦门帮儿子带孙子。住院8天，今天下午出院了。昨天晚上，上小学放暑假的孙子跟着奶奶到医院探视爷爷，承欢膝下，尽享天伦。厦门的儿媳视频微信，说已经订好了17号祖孙二人去厦门的卧铺车票。羡慕他们，祝福他们。

右手邻床的王先生，一个慈眉善目的67岁老头，老家均川。他在二医院住院10几天，出院回家三天后，还是气促哮喘，只好又来到随州中心医院求诊，医生诊断是肺心病。他二儿一女，都在外地打工。只有在深圳的小女儿请了5天假回随州送钱探视；老伴一人在家里，家里猪鸡田地得人照看，一天也不能离人；王先生也没钱请护工，浑身绑着管子也无法下床。夜里，被大便憋着再也无法忍受，只得按铃叫来护士，我瞥见监控器的心率跳到了175，血压到了惊人的210/122......今天下午，王先生的女儿买了返回深圳的火车票，而他的两个儿子，也没有回随州探望的意思。我在担心，担心王先生。

上午又抽了2管血化验，医生下午又过来嘱咐我出院要注意点事项，看来，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