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瞽者说(七)•腊八节
今天是农历戊戌年腊月初八,即腊八节。昨晚,妻子便泡上了红豆、赤豆、芸豆和其他什么的,今天早早熬成粥,正好丫头的的上学比平时可以晚点去,一家人难得在一起喝了点粥,也算是在一起过了腊八节,心下十分欢喜。
腊八据传是佛成道日,《敕修百丈清规》载:“腊月八日,恭遇本师释迦如来大和尚成道之辰,率比丘众,严备香、花、灯、烛、茶、果、珍馐,以申供养。”很多寺庙到了这一天都会煮腊八粥,供信众免费食用,在佛教徒看来,这与上香、供灯、诵经无异,所以,即使是普通民众,腊八日煮腊八粥、喝腊八粥实际上都有供养之功德。
考中国所有传统节日,多与时令、节气以及生产、生活有关。关于腊八习俗,《礼记·郊特性》载:“伊耆氏始为蜡。蜡也者,索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礼传》载:“腊者,猎也,言田猎取禽兽,以祭祀其祖也。或曰:腊者,接也,新故交接,故大祭以报功也。”可见,腊八节本是一个收获之后感恩天地、向祖先报功的祭祀日,是为腊祭,夏称“嘉平”,商称“清祀”,周称“大蜡”,汉始称“腊”。后来佛教弘法中将佛成道纪念日与中国传统的腊祭结合,成为后来有着浓厚佛教色彩的汉族传统节日“腊八节”。
桐城西乡过腊八的习俗,我已无多少印象。刚才打电话问老头,老头说他早上熬的是大米南瓜粥,与平常无异。我说,今天是腊八啊,老头说:腊八就腊八呗……,语音苍老而凄凉,若是母亲在世,老头是十分讲究的。我怕引起老头伤心,没有仔细问下去,换了个话题,告他过几天回去接他来亳州过年。开始他说家里有小猫小狗,走不开,劝了几句,让他把小猫小狗交给妹妹照顾几天,老头终于同意,我很高兴,告与妻知,她亦很高兴。
关于腊八节,我这一生都不会忘掉的,就是母亲煮的腊八粥。那时还很小吧,母亲说煮腊八粥,所用食材,我现在只记得两样,一样是茼蒿,一样是红薯淀粉,其他有没有、是什么我就一点印象就没有了,这些食材加入菜籽油熬煮而成,入口爽滑,茼蒿的清香一丝丝地沁入心脾,至今犹有余味,我感觉这应当是桐西腊八粥的传统做法,可能就是桐西腊八节习俗,或至少应是桐西双港一带习俗,因为此地湖汊河流交错,可耕地极其珍贵,除了水稻间种少量油菜、小麦之外,杂粮、菜蔬等都是在田头沟边见缝插针式地种上一点点,产量也很低,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收的芝麻、绿豆什么的,都是一小捧一小捧的,被母亲用小布袋(往往是一截旧衣服袖)装着,系得紧紧的,挂在墙上。产量稍大一点的大豆要留着过年磨豆腐,红薯淀粉大多是买来的,而且也要留着过年炸圆子,只有菜蔬比较多,割了一茬又一茬,米不够,菜来凑,菜糊糊、菜泡饭成为青黄不接的时候最常吃的东西,而且菜多米(米面)少,我记得夏天丝瓜当季的时候,家里每人每餐都要吃很多丝瓜,用大蓝边碗盛连汤带水合两三碗,能够在腊八的时候拿出大把的豆子等杂粮熬粥,一般人家是舍不得的,至少在我家,那些年是做不到的。
后来大了,上学、工作期间没放过“腊八”假,就再也没有机会吃上母亲亲手煮的腊八粥。
母亲一生勤俭持家,我印象中唯一一次在家里吃过的这一碗腊八粥,也许是母亲的独创,也许是贫穷年代桐西乡人的独创,三十多年过去,母亲也已不在,我亦无意去求证了。(2019-0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