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的高考季
正在表姐的婚事裂变时,我如一个毛毛虫,正经历着痛苦的蝶变。
少年时我的我,很早便存着一个梦想:考进县里的重点高中,走进大学的殿堂。是呀,人们说学而优仕。我虽然拔着头发想脱离世尘,可是双脚却怎能离开大地。我曾经在清澈的村东的小溪里潜泳,看着那河底的水里的鱼快乐地游,心中默默地祈祷,祈祷着能考入县里的一中。鱼快乐是因为它的短暂的记忆,我痛苦是因为执著的目标还没有实现。看着那天上的云卷云舒,倒影在水里显得波谲云诡,我不由得有些呆了。我既不能如鱼一样为求快乐而没有记性,也不能如云水随波流,我只能向着自己的目标努力求索,在那痛苦的追求的历程中快乐着并充实着。
求学的剪影现在勾联成一副副画面,清晰得活现成一部黑白电影:春天柳拂草青,我把羊群散放在青青河畔,头枕白云面拂风,捧着书本卧斜阳;夏天,知了唱香槐花榆荚开,我独守孤灯听蛙鸣,奋笔疾书写文章,有时累了困了就在凉水桶里把头浸一下;秋天落霞稻香飞,那女同学红酥手,香鬓磨,共同商讨难题目过;冬天雪压梅枝月探窗,我坐拥被内看题想。
那时初中的生活还可以,八十年代的中国农村,白面还不够吃,大多还吃点掺了粗粮的馒头,而我们是吃得的白馒头,一溜八间的宽敞的瓦房,便是我们的教室。那时有些很大的学姐学兄,他们是从高二下来复读,准备考取初中中专,其中一位姓郭,她弟弟已经毕业在我就读的初中教学,她还在那里复读,她便很感觉不好意思。我们戏称她为八年抗战。但我却没有大的压力。到了中考,我顺利考取了一中,那时我们学校共考取了十个,三百多学生。全县第一中学共招了七个班,每班四十人。
一中座落在闹市县城,我在高考季来临之际,我却往往闹中取静。每到下午第三节课后,是自由活动,我与一个叫刘道省的同学便往离校有四里的凤山上跑。
一口气登临山顶,山黛松翠,沐风而立,啸于山林。俯看山下万物变小,仰观天宇广袤。云水变幻,时空飞逝,而山伫凝立,便为永恒。不由心内悠然。看着那松柏森森,我们想着既然立于一时,人活一世,就要尽自己的生命展现出自己的美丽,装点世上一景。这样想来便心胸畅然,欣然下山。
县一中教室是单面五层楼,餐厅是五间瓦房,宿舍是有点破败的砖房。一溜放着双人床。学习是紧张而充实。生活也过得不错。有很多教师的家属便来卖汤卖菜,伙房弄得菜,花样也很多。
在高考季时, 我最惬意的是我自己做的晚餐。我村一个人在一中南门东十米附近南院墙门头房开了个理发店,他邀请我为他看店。
门面是一间向街瓦房。在外面凉风习习的风里,我守着红红的泥火炉,捧一本喜爱的书,就着暖红的灯,炉子里煮上沸腾的香香的带着白菜叶的面条,然后美美地吃一碗。那面条真使我舌蕾上的花儿绽,幸福的感觉美丽开放。
还有在高考前,我在一中教学的表哥表嫂屡屡请我与一个叫明的同学到他们家中就餐,餐桌上的热腾腾的香喷喷的水饺。家中的白发奶奶慈祥地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她白白的皮肤瘦瘦的身材,眼眯着笑意,轻声柔气地总是多劝我多吃点。明穿着露着棉花的祅,袖口有点黑黑的,身材高瘦。言语不多。那时我们有缘总是谈得来。后来他大学毕业后分到市里的建设局,得当市组织部长的提携,承包房地产,身价上千万了,现在却少了联系。
高中的生活如河,平时缓缓地流。这样很快到了高考。我高考后与一个叫刘道省的,为老师守家。老师在高考完的一天晚上回家。我与刘道省便买来几瓶啤酒炒了两菜在他家庆祝。
小雨如丝绵绵地下着,正喝得尽兴,斜眼一瞅,一个胖胖的刺猬缓缓地滚,我们起身,用一个脸盆扣住。我对他兴奋地说:“小时候我用麦糠糊上泥烤过刺猬,里面香香的肉团好吃得紧。我们也烧吧。”
他连声说好。我们用一木板在盆地托住,把盆连刺猬移到自来水槽里,放入水,过几分钟,刺猬窒息而死,我们开膛清洗内脏,去皮,放在炉上烤。红红的火不一会儿就烤得刺猬香气四溢,刺猬身上的不时点起一个个的小火烛。
旁边教师的院落里不时传来:“好香呀,是哪里呀?”我们窃笑,不管他。十几分钟,烤得焦黄冒油。我们咂口啤酒,来吃刺猬,香,真香。
正吃得欢,父亲在雨中从家到校来找。看到我们,他很高兴地说:“没事就好,我想你们考完了怎么不回家,有点担心。就来看看。”我们起身迎,让他喝点,他乐呵呵地喝了口起身离开。
我却再也没有吃到那夜的好吃的刺猬与好喝的啤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