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冲突

        1998年，我18岁，在县城的一个学校里打工，我讨厌那个工作，但是每个月有220块钱的薪水，管吃住。在这工作主要是可以跟一个老师学武，我的理想就是学成武林高手，那时候还不懂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事。

        工作是在食堂做饭，一日三餐包括吃饭在内每天用时大概9个小时不到，上午两个半小时休息，下午三个小时休息，正是学习的好时间，晚班结束大概七点不到，时间感觉挺宽裕。所以可以用来弹琴看书。练武的时间是晚上，大概7点到9点。那时候没有自行车，也没人告诉我买一辆，自己也舍不得。所以大多数时候就是步行、小跑。工作的地方在北山，县城的北面，练武的地方在环城路县城南面，那时候觉得挺远的，实际上估计也就1.5公里。

        练武不收学费，去的都是吕老师的朋友，或者他朋友的孩子，我想学快的，快的就不能学传武，于是安排一个陈姓的老师，教我学习拳击。就是左手直拳，每次空击200，每天三组，合计600拳，也练习一些基本功。转眼三个月就过去了，我觉得我的拳头快如闪电。

        正值盛夏，东环岛变成了了夜市，环岛中央有一个大的灯，把整个区域照亮。那时候这个环岛路口属于县城的东面，把更东面的地方纳入县城那是后来的事情了。

        晚上与食堂一起工作的小伙伴去环岛夜市闲逛，人头攒动，没想到与一个陌生人撞了一下。本来是不起眼的小事，那个陌生人上来就是一句“傻逼”，我连声说对不起，转过身我就与身边同行的人说这人才傻逼呢。没想到衣服被人一下拽住，我还没反应来一个巴掌就打在我脸上，然后是一句“你说啥”？我没想到我转身离开时他没走，我还在忧郁的时候一个巴掌又打了过来，两下叠加疼痛感觉也是双倍的，我赶紧伸出手做制止状另一个手扶了一下脸“哥们我不想跟你打架”，不打架我觉得是我的本能，农村出来的孩子也不会打架。话还没说完第三个巴掌已经打过来了，我后退低头“行了哥们可以了，我不想跟你打架”。我看着他跳了起来巴掌变成了拳头挥过头顶像我砸来，我的印象里他的这个速度不快，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反应了，我抬起左拳对着他的面部挡了一下，不能叫打，因为他整个人都对着我撞过来了。他从空中落下来，挥向我的拳头也收了回去，他重复刚才的动作，这次我连续出了两拳，都打在他的面部了，微弱的灯光下我看到他满脸的血迹，他停顿了一下用手擦了一下脸，“我擦挺牛逼啊”！“哥们行了，我不想跟你打架”我再次重复这句话。

        那天我穿了一件白色衬衫，黑色裤子，脚上穿的是白色塑料底的条绒鞋，我们称之为布鞋。那双鞋在农村土路感觉还好，但是在柏油路水泥路面，感觉就像走在冰上，滑的厉害。那鞋是我妈给我做的，用旧衣服做里与鞋垫买的塑料鞋底还有黑色条绒布做鞋面，用锥子与一种很结实的线勾在一起。印象里我妈做了很多这样的鞋，穿坏了就去柜子里拿，一家人的鞋码都有，很多。

      这双鞋让我吃了亏，因为抬不起脚，太滑了。在打斗的间隙我环顾了四周，身边的小伙伴都不见了，而且身边围满了人，我都没地方逃！！！我没有后援。而且从刚才的那几下动作，我知道对方一定是个经常打架的街溜子，他一定会有同伙。

        我确实脚滑了，我摔倒了，我眼睛盯着依然在像我冲击的那个人，我没有直接起来，他冲过来的时候我顺势用脚踹了他的肚子，他后退的时候我才起来，我需要尽快结束战斗，我不客气了，他冲过来的时候我左右开弓，两个拳头不断打在他的头上，我还不忘换一下打击位置，击打他的肚子，我发现打肚子效果不好。我想击倒他，在他头上打了无数拳，可他就是不倒，我的拳并不重。

        我被两个人抓住了衣服，一个人薅住了我的头发，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啥，迅速用胳膊挡住脸，那个人的脚不断向我踢来，直到他筋疲力尽，我已经想好了脱身的方法。那人放下手脚我抬起头“我擦脸没事”？我看到被我打的那个人满脸是雪，很难看。两边的人抓着我的胳膊，没有松手的意思。那个踢我的人说“你把人打坏了给人治病吧”。我说“不就是治病吗，老子有钱”。我知道我一个月工资肯定不够他的医药费。然后踢我的那个人与被我狂揍的那个人上了一辆三轮蹦蹦车，另外两个人压着我走向不远的另一辆三轮蹦蹦车（就是正三轮摩托车加个棚就变成出租车了），车很小，可以坐在坐四个人很拥挤。走向那辆车的时候，我说话故作嚣张，“走吧去医院，有的是钱”。他们两个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准备上车的一瞬间，我跳了起来，两只脚同时踹向两边，大概踹在他们腰上了，也可能是腿，不重要，反正就是他们两个被这一动作吓住了，我顺势低头脱下衣服，转身就跑了，围观的人本来已经散了，纷纷议论着，突然又来了反转，我在跑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无数目光看向我。

      有几个人追了几步，没有继续，有人大声喊“上车撵他”。我大概跑了一段路看看左右没人，路边有一块玉米地，我就钻了进去，我听到马路上有人说**来了，我听到三轮蹦蹦车的突突声，直到世界安静下来，我肯定在那里等了一段时间的。我才自己走回住所。

        后来知道我打的那个人是县城有名的小混混，据说住院了，鼻梁骨被我打断了。其他不清楚。回到单位后，曾经欺负我的那些人以后再也没欺负过我。我也发现我确实挺能打的。

        我的那件衣服被同事捡回来，洗不出来了，直接扔进垃圾桶了，因为白衬衫变成红衬衫了。

        打赢了很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