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普特尼克老抽
我和老抽打算创业,酿造业,先从酱油做起。
我们的酿造业品牌叫,斯普特尼克。
起先,老抽对这个名字存有疑议,虽说这是个卫星初号,但它在文艺圈的普及却仰仗村上春树啦,村上在99年写过一个拉拉的小说,名字就叫斯普特尼克恋人。
按照拉拉这酸爽的受众,斯普特尼克怎么也得是草莓酱、苹果醋、泡泡糖或是卫生巾的品牌定义才对,哪怕是生抽,也比老抽强。
我说,错错错。老抽的硬朗加上斯普特尼克的酷,二者在消费者心中的既定印象相互驳斥从而产生新的味道,就这样,斯普特尼克老抽,上路吧。
我们建了个厂,厂名叫山家清供,我拿木牌牌写了诸多清酱、酱汁、酱料、豉汁、淋油、柚油、晒油、座油、伏油、秋油、母油、套油、双套油等酱油的别称,摆在一起跟皇上准备翻牌子似的。铃木常吉的歌循环播出,为的是创造一个酿造氛围,我们不勾兑,我们主张发酵,发酵,发酵。
我们上山去捉兔子,拔掉兔子毛之后把兔子放走,老抽不爱吃兔子肉,嫌太柴,我总琢磨着能捉到一只肥兔子但山上的兔子都瘦得跟超模似的。灰色的棕色的兔毛收集好了,装进斯普特尼克仿制卫星当中。
我们在做什么?酿酱油啊。酿酱油是第一步,掌握了成熟的发酵技术,我们还打算酿酒。
兔毛上撒上孢子粉发酵剂之后,我们找了个“天乙酉时、火、宜出行的日子把斯普特尼克君点了升上天空。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等待了。待到斯普君归来的那一天,我们可以打开它那层金属外壳,呼吸它光滑的机舱内残存的外太空气息,把发酵好的酱油倾倒而出,贴上手绘的商标进行出售。为了鉴定酱油的品质好坏我们还学会了做豆腐,我们在荒山上挖了个洞,种了黄豆,等待收割,搁在悬崖上晾晒,吹去枯掉的豆荚。又凿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山石,用来磨豆浆。最后的卤还是要去城里买,我们并不是炼金术士。
99年后,斯普特尼克君终于回来了,它风尘仆仆地一头栽进我25年前就为它搭好的人间烟火气十足的航站楼,人家不是飞机啦,斯普特尼克君娇羞地说,打开机舱,老抽静静地躺在里面。
老抽?对,老抽。
老抽早已乘斯普特尼克而去,这些年陪伴我的幻象一直由兔子毛幻化而出。
老抽的身体下面静静流淌出酱油。
我拿瓶子接了,贴上标签,入库保存。
磨好豆腐以后,坐在榻上安静享用,白腻的豆腐蘸着老抽自己做成的老抽,我流出泪来,
“真是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