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
放寒假了,给妈妈打电话,她惦记我的归期,我惦记她亲手做的饭菜,我嘱咐妈妈:“有什么小笨鸡你自己吃,你做什么我都喜欢,我就是不吃鸡。”妈妈笑了,再次津津有味地讲起我小时候与鸡有关的趣事,仿佛一切历历在目。
小时候,每年进了腊月,家里就开始为过春节热气腾腾地做准备,首先做的事情就是杀猪宰禽。每个孩子的性情都有天生的成分吧,家里的三个孩子,独我看不得杀猪宰禽的血腥场面,常常是爸爸妈妈在一边磨刀霍霍,弄得家里“鸡飞狗跳”,我在一边是又哭又闹。五六岁的我,身手敏捷地躲过一触即发的血腥,逃到院子屋檐下,冰天雪地里,冻得红扑扑的小脸向着街,我厉声声讨爸妈:“两口子,有多馋,小鸡那么小,那么可怜,还杀它们……”惹得出来喂猪的邻居张二嫂哈哈大笑,惹得院子短墙外过路的行人好奇地停下来张望。爸妈忙着顾不得我,最后是奶奶捂着我的眼睛连推带搡把我哄进她的屋子,她哄弟弟,把她的那些抠光药片的铝箔包装板扔给我和妹妹玩,我和妹妹用小小的指头把上面每个塌瘪的小泡罩顶鼓顶圆,然后把好几个包装板摞在一起,拽奶奶看我们“蒸馒头”……
就这样玩着玩着,厨房里飘来浓浓的肉香,我和妹妹忍不住一趟趟去厨房窥望,直到妈妈端着一小碗没有骨头的鸡胸脯肉放到我和妹妹面前。我和妹妹不顾一切地大快朵颐,妈妈问我:“香不香啊?”当初那么激烈地对抗杀鸡的行为,现在却吃着小鸡的肉,心里很是惭愧,表情也是讪讪的。
妈妈最爱讲的还有我小时候离家出走的事。那时候我也就四五岁,夏天的一个中午跟妈妈呆在家里,妈妈说什么话让我生气了,我把门狠狠地一摔:“我走了,不回来了,看你自己敢不敢在家!”妈妈又气又笑,随后也出了门,远远地尾随着我,看我在屋后的池塘边走来走去,我看池塘里游水的鸭鹅,我看池塘边蒿草里飞来飞去的蝴蝶,我看邻居家在泥里打滚的猪……看来看去看够了,就无聊地折回家,一进屋就被妈妈扒下裤子打屁股,妈妈一边打一边问:“你还跑不跑了?”我被揍得声泪俱下:“不跑了,不跑了!”从那时候起我再也没有离家出走过。
妈妈说我小时候特别会过日子,什么东西都不让扔,有一次奶奶把我的一双破旧的棉鞋扔到屋后的池塘里去了,我知道之后就挣命地作奶奶,要她给我捞出来,我振振有词:“鞋破了,鞋面还可以做抹布啊!”七十多岁的奶奶纵容她五六岁的小孙女,就带着她,弯着腰,在池塘边用掏灶堂的掏耙往上捞棉鞋,扔棉鞋的时候哪会刻意记扔的确切地点啊,奶奶哄孙女,为了让孙女死心,就盲目地一耙子一耙子捞着,好像打捞着池塘里的片片晚霞……
还有一件妈妈不知道的事,我不记得当时我有多大,只记得是一个冬天的夜晚,妈妈带着我跟一个亲戚从别人家窜门出来,当时的月光好明亮,与地面上的白雪两相辉映,天地之间亮如白昼,大人们谈话,孩子总是有一搭无一搭地听,我断断续续地听她们说哪个老太太病得很严重,“……又拉又尿……没几天就死了”,我听到这里,小小的心灵很受震惊,我从此记住了,人如果是又拉又尿了,就是离死不远了,于是我以后上厕所的时候特别注意,可以先拉后尿,可以先尿后拉,就是万万不能同时拉尿。去年寒假待在妈妈身边突然想起这件事,讲给妈妈听,妈妈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出来了,连连说:“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前段时间讲给同事听,她们都问我是怎么做到收放自如的,唉,我也真是不记得了呀。
童年里的趣事有很多,觉得最逗人笑的就是这几件,无数次与父母一起回忆,总觉得笑不够,也缠绵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