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4

        四 、  进山种树

    机会来了，不是出山而是进山。

    老邓的一位老朋友，现在在县森工局工作。他对老邓讲，需要几个人进山去栽树苗。工作很简单，就是砍荒、打窝、栽苗子。不要什么技术，有力气就行。更没有危险，待遇嘛还可以，干一个月能挣两三百元。

      邓安一听就要去，老邓没理由不同意，两三百元在那时可是笔巨款啊！

      邓安带上张东到镇上找到了王师傅，坐上了大卡车，在路上颠簸了两天到达目的地。

      这才叫山。据说海拔3000多米，云雾在脚下缭绕，老鹰在身边穿梭，荒草丛中不时窜出野兔，深夜里山风夹带着狼嚎……

      这才叫树。放眼望去，山腰以上黑压压一片，水桶粗的树干笔直，顶天立地，密不透风。

      家乡那小山、小树跟这里简直没法比。

      邓安、张东们面对高山、巨树肃然起敬。

      埋锅造饭，住进板篷，升起篝火，王师父安排了大家的工作。

      在已砍伐的荒地上植树。先将灌木荒草砍尽，然后挖坑栽苗。

      这工作说起来简单，干起来可不容易。

      第一天砍荒，刚干不乆大家就觉得浑身上下又痒又痛，只见手上、脚上、臂上、腿上爬满了蚂蝗。大大小小，软叽叽，悬答答，都在努力地吸血。用手一扯，一扯就断，还有半载扎在肉里继续工作。幸好王师傅及时施教：千万别扯，用手拍它就会掉下去。一时间“劈里叭拉”响声一片。蚂蝗掉了，伤口上血还在流。

      “干活！”隨着王师傅一声断喝，大家一边砍草一边拍虫，忍着恶心，忍着痒痛，挥刀猛砍。

      休息的时候，大家看着结了血疤的旧伤和流着血滴的新伤心有余悸。

      晚上，大家挤在一起，薄被不足以御寒，幸好山里柴多，于是生起火，一边烤火一边吹牛。吹的大多是妖魔鬼怪，配合着阴森的大山，呼啸的山风，恐怖至极。

      早晨起来，胡乱擦把脸，吃饭、上班。大家都学乖了，人人扎紧裤脚、袖口、领口，让蚂蝗无处可钻。遵王师傅教导，砍荒前先打草惊蛇，既防毒蛇又赶毒虫。工作进展还算顺利。

      两三天后开始打窝，避开半朽的大树桩，用锄头铁揪使劲挖。山上的表土松软，但下面坚实，不用劲真挖不下去。

      植树相对轻松，在挖好的深坑里回填些松土，放好树苗再填土，填完土再提提树苗让苗根舒展，然后踏实、浇定根水，完工。

      如此二十余天，任务完成。王师傅很“落轿”，工完钱备，每人都喜孜孜地数着那二十几张大团结，仿佛永远数不清。

      邓安在镇上割了五斤宝肋肉，回到家中交钱、交肉，洗澡、换衣，然后打牙祭。

    一家人像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