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904：作业三：暑假你都干啥了？

2016年9月，又是一年开学季，回望二十年前的开学季，老师和同学见到我都一脸惊讶，都会问一句话“暑假你都干啥了？这么黑？”我会在心里想，“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当时的我肯定不会意识到，二十年后的自己尤其感激那样一个霸气侧露的暑假。

究竟度过了怎样一个暑假呢？

其实只做了一件事，“洗海澡，天天洗”。

01

我生在长在一个小渔村，房子离海不足200米。上高中前，大海就是所有快乐的源泉，沙滩上也留下了成长的足迹。沙滩上捡贝壳，落潮时赶海，虾兵蟹将，收获满满。一直想学游泳，因为岁数太小，外加经常感冒，体质较差，父母不同意我去洗海澡，看到大孩子们在海里游泳嬉闹，我只有羡慕的份。直到96年的暑假，家里才同意去海里游泳。

一个暑假，我就把压抑多年的对洗海澡的热情彻底释放了，洗海澡已经成了刚需，也让我的身体变得强健起来。海边的人似乎对水天生敏感，从熟悉水性开始，练狗刨，学蛙泳，每天从吃过午饭，就一起相约去洗洗澡，从下午1点一直会泡到6点，瘾太大的时候，晚上也会去泡一会。刚开始在风浪较小，浅水的码头里面玩，后来到浪大的地方，到最后无浪不欢。

下午的海水经过太阳的照射，上层海水暖暖的，下层又有丝丝凉意。我喜欢长憋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到水下，抓到一把沙子，然后从远出浮出水面，回看出发地点，一股舍我其谁的豪气涌上心头，酣畅淋漓。我也喜欢脚踩在软软的沙子里，身体被咸咸的海水包围的感觉，游累了，在水面上一躺，被海水托浮着，随着小波浪晃动着，仰望着远处的海天一线和渔船点点，惬意自在。我还喜欢，躺在沙滩上，或码头的平房顶上，虽然太阳很毒辣，但吹着清凉的海风，看着身上的海水慢慢的变干，皮肤上会留薄薄的一层细细密密的海盐，小伙伴们会把盐刮下来，攥在手心里，比比谁的多。

02

其实，天天洗海澡最大的乐趣来自一群小伙伴的比赛和嬉戏。每天午饭后，大家会自动集合，在去海边的路上再串联几家没出门的小伙伴。到沙滩上，刹那间，把衣服脱得一丝不挂，比赛着一路狂奔向海里。

在海里三五成群，我们玩的最多的游戏是潜水捡石头。所有人在水里站成一排，其中一人拿一个有记号鹅卵石用力抛向远处，随着石头应声入水，所有人快速游向这块石头，到附近后潜到水下去摸，谁先从水底拿出石头就算获胜。在比赛的时候会有不少策略产生，比如两人结成一组，一人负责捣乱，游进过程中拖别人的脚，往水下摁，另一个去摸石头。看似简单的游戏，不仅拼实力，也拼运气。水下还是比较浑浊的，经常有先游到，结果一直摸不到石头的情况发生，或者自己摸不到，就用脚搅动沙子拿海水变得更混浊，这真是“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这个游戏通常可以玩一个下午，成绩最差的小伙伴要给其他人买糖或买冰棍吃。

想吃冰棍就要等到有骑自行车载保温箱沿街叫卖的小贩。有一次，我们一群孩子玩累了正赤裸着躺码头边的一个平房顶上，这时听到有冰棍的叫卖声。当天轮到小胖输了买冰棍，他一翻身从房顶跳到旁边的矮墙上又跳到地上，正好迎面对着卖冰棍的人，定睛一看，傻眼了，怎么是小胖的同班女同学。只听见两人一起大声喊叫，小胖捂着小DD跑向一边，最后跳进水里，女同学呢，先是用手挡住眼睛，而后车也不要了扭头跑向另一边。我们趴在房顶上欣赏着一幕，真是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原来每天来卖冰棍的40岁的中年妇女是她母亲，当天母亲有事，就让她推车来卖。事后我们还跟小胖建议以后应该用手挡脸，而不是挡下面。

竞争比赛是人的天性，在水里也时刻在上演。带给我们最大欢乐和惊喜的是放屁的比赛。有一次，一个小伙伴在水里大喊：快过来，有好东西。所有人都好奇地围过来。结果他放了一个很大的屁，一个巨大的气泡和几个小气泡从水下“咕噜咕噜”翻滚上来，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恶臭。他得意地狂笑不止，所有人捏着鼻子一哄而散，紧接着又围殴放屁者，摁在水下直到拼命求饶，喝上几口海水为止。到后来，每次有人想放屁都会招呼大家过来，所有人都捏着鼻子仔细观察气泡有多大。说来可惜，真是可遇不可求，再也没碰到比那个屁更大的气泡了。

03

拥抱大海，在海里畅游，对未来的成长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初学游泳时，我克服了对水的恐惧，也敢于尝试，无惧风浪，这也帮我养成对新事物敢于尝试也愿意学习的习惯。游泳的习惯我也一直保持到现在，虽然游的机会少了，而且只能在泳池里游了，但还在坚持了下来，而且大学里还靠游泳俘获了当时还是女同学，现在已经成我媳妇的心。长期坚持游泳锻炼真的可以锻炼意志品质，包括吃苦耐劳、不怕困难的品质。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

随着岁月的增长，以及与海的接触，我对海有了更深层的认识，也从大海的身上汲取到更多精神上的力量。从第一次下水，我就能感觉到温柔的海水包裹着我，仿佛就像是母亲的羊水包裹着婴儿一般。全家的生计，大部分食物以及童年的美好回忆，都是海的恩赐。海对我来说，在这个意义上真的是母亲。母亲给予孩子的都是全部，我能够做的只有感恩。

另外，真正的大海绝非大多数人理解的蓝天碧海金沙滩，那只是用作度假的一片小小的海湾，并不是真正意义的海。大学时，有一位同学的母亲问我，你们出海打鱼是不是都唱着歌的？我听后哑然失笑，真正的海是深沉汹涌，而异常诡变的，渔民是孤独而艰辛的。我多次陪父亲出海，体会过这种感觉，看到《少年派的奇幻飘流》电影时又找到了当时的感觉。当你驾着船行驶在一望无际的海上，尤其是黑夜，你周围只有海水和海风。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在大自然面前的无助甚至绝望。我们能做的只有先敬畏她，再把海当作爱人一样，接受她，容忍她，尽量熟悉、摸准她的脾气秉性，直到你爱上她，离不开她，双方水乳交融。这种感情就大海本身，安静而孤寂的只是表面，外人又何尝知道其内心深处的深沉和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