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给予的语言信心

想说话。

《降临》第二遍。

在物理学家伊恩拿着一堆理论物理的研究资料热血沸腾地想要与“八爪鱼”外星人讨论的时候，露易丝说到，得让他们明白你的问题才行。面对未知的生物，建立恰当的交流通道才能传达交流的信息。

电影里有许多有关物理的理论，外星飞船里关于引力场的扭曲，“八爪鱼”在一道“屏障”的另一侧与人类交流，我们看到的“屏障”的另一侧应该不是完整的“八爪鱼”，而是他们投射于三维世界里的影子。露易丝进入外星人世界后，其身长与“八爪鱼”的比例及在这个世界里的位置，如同我们可见世界里，人与蚂蚁的比例。当有更多的高维概念、物理知识，小白力不所及。

这个电影里让人感动的诸多细节，在于语言本身。它传达出我们的文字、语言的这种“线性”思维充满局限性。

语言反映了一国或一族的思考方式、逻辑、文化和价值观念，而又受限于这种因习得而产生的植入。越通俗易懂的语言，越易高频使用和广为流传开来，哪怕曲解一开始的本意。而有的语言和文字，不管出于伦理、人之性或是他者的有意控制，变成无法接触和知晓的，甚至“讳莫如深”的。

在这里不谈宏观的族群语言背后的逻辑和意义。

话语、语言、文字的相互接收与传达，因各自所在的交流频道的参数差异值大小，产生不同的理解效果及交流结果。即使一年不开口说话，也不会丧失掉语言功能与习得能力本身。聊天式对话内容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更乐于依赖文字。即使曾经是一个善于与人聊天甚至“强词夺理”的人。书面语是当下方便探索和学习的一种捷径吧。质疑文人的“咬文嚼字”、“长篇大论”，是种刻板印象。

电影传达的一种假设理论，“八爪鱼”不靠说话来交流，文字语言是“非线性”的。他们觉得说话本身是一种对精力、资源等的浪费。当露易丝学会了这种语言后，她的思维结构发生了变化，突破了时间的限制，能看到未来的世界了。

露易丝是通过肢体语言、场景和情景浸入等与“八爪鱼”交流而习得了这种语言。她在电影里虚构了一个关于“kangaroo”这个词汇来源的故事，同时也表现出一种理念，即语言的建立是在所处背景的基础上的。

这可以应用于我们的微观生活。人的发音方式和语言很容易携带地方文化的标签，也反映了地方的文化属性。而人的语言表达逻辑，因个人的语言水平、品性、性格、情绪、情感、思考方式和意图目的等等，表现出极大的差异。当弄清楚这些差异后，我们便很能理解对方的所想表达的了。

由此，当我们试图与一个人搭建交流通道的时候，不止用“线性”思维去理解他说的这句话的字面意思，而更多的是语言水平、品性、性格、情绪、情感、思考方式和意图目的等综合影响作用下的深层次意思。同一个词同一句话，不同的人理解不一样，表达意图也不一样。比如对于“意图”、“岂图”、“目的”的理解，再比如未见过人造卫星的小孩，将低空人造卫星说成“天上飞过去的大星星”，再比如某些做IT技术的男生，不太喜欢完整的句子段落表达话语，而是尽量简短。若有一个穿越过来的人问，“哪里有马车”，你就知道他想通过某种交通工具去他想去的地方。

这样，即使面对无法正确发音的人，口齿不清的人，或者是听不太懂的语言，也能知其意了。

电影里有几个场景，伊恩赞美露易丝研究语言的时候像一个数学家，提及遇到露易丝之前，以为他不会跟人交流。露易丝答到，即使懂得交流的语言，也未必懂得如何与人交流。而他们在整个时间紧迫的工作进程里，很少有工作以外的闲聊。由此印证了伊恩的判断，外星人认为说话是一种浪费。他们不通过交谈，已经能互相抵达心灵世界。决定相爱的时候，露易丝并没有多余一句话，而是直接捧起伊恩的脸给予亲吻。

文字与语言即使算不上完美，也是人类用智慧观察探索世界的方式。我们也不必过度依赖那些按顺序、语法结构、词汇精确度完整设计的语言习惯，过度追求结构的完整，反而失去了表达本应有的创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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