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河

最近听说家乡的河被填了，新开了很多地，全都承包出去了。不知识什么情况。

家乡说到河就是特指村前的那条，窄窄的，虽常年不断流，但枯水时真的只有一线，小孩子一抬脚都能跨过去。这河没有名字，村人一直就叫她“河”。还有一条在田地北端，村人称为“大河”。家乡附近就只有这两条河，说是河，其实就是渠，灌溉用的。

河从南流向北，再折向西，最后又折向北，流入大河，正好把村子两面包住，河西河南市村庄，对面则是田地，田地北端即是大河。夏天暴雨，河水涨满，也就三米来宽，大河则有十米，平时水量很小，大人可随意蹚过。村人在东北两面修有两座单孔石桥，桥与路面平齐，都没有护栏。夏天涨水时过桥还是有点吓人的，水没过了桥洞，偶有几年还会没过桥面，胆小的人根本不敢过桥。但从小到大从未听过有谁淹过水。桥上常坐着钓鱼的人，就坐在桥洞正上方，双腿垂于水面晃荡着。我还是很怕的，从来不敢这样做。

河在折向西处形成了一个大池塘。塘边有一片洼地，上面有几座石碑，还立有很大的石龟，涨水时只露出一点龟背，游泳的孩子常爬到龟背上去。平时洼地有不少人在，龟背上不断人，临水的石碑成了洗衣服的妇女们捶打衣服的砧板。碑上都有字，但小时认字不多，又都是繁体，还有很多奇怪的字体，太难认了，所以也就从未弄明白到底写的是什么。不知何时起就立在那里了，那么久早成为了理所当然，也就没人去在意了。中学时有一天回家，妈说那些石碑全被县里拉走了，来了好些小轿车，还有大吊车和大卡车。可惜我没看到。再去池塘时，只见到光秃秃的洼地。

河在折向北时又形成了一个池塘，这个小一点，但很长，我们都叫“家后坑”。人们问去哪，总能听到回答，“家后坑。”坑里满是荷叶，盛夏荷花盛开，一池粉白粉红，很艳丽。秋后摘莲蓬很是热闹。这些莲藕无主，原是生产大队种的，后来就串满了整片河面，生产队解散就没人管了。不是什么好品种，藕又细又小，挖的人很少，一直就让其疯长。很多年都无人过问，前两年这个坑终于承包出去了，有人在里面养鸭子。

河向北没多远就进了大河。大河两边长满了芦苇。芦苇是按段分给各家的，秋后各家自来割去编席。每家分不了几米，够一张凉席。反正也是白得的，芦苇又不需要人种，年年春天发芽，秋天收割。芦缨还能用来垫棉鞋打毛窝子。不过，后来越来越多人家不再割芦苇，疯长了几年后，村里终于派人把整个河道拓宽，把芦苇全刨去了。现在的河道，芦苇已是又小又少了，只在个别地方幸存下来一簇簇的。

我们常在大河里洗澡，摸鱼，还曾吓唬躲在芦苇丛里处对象的。现在偶尔还能看到在大河里洗澡的孩子，但很少了，一来孩子少了，再来现在的孩子也很少再到大河来，都是窝在家里玩手机上补习班，或者跟随打工的父母飘在外地，村里很少见到能去大河游泳的小孩了。

也不知河被填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