剐蹭风波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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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这里是西川市生命热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你好,我就不说我是谁了。我准备跳河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听我说千万不要冲动!情况总有挽回的余地…”
“别说了,我再说最后一句话,希望你们能能够查清我的情况,最后最好能公布给大家。再见。”这嘶哑的声音似乎是一种决绝的告别。
电话里面传来扑通一声…小小的录音机放在桌子上,倒像是江河衬托下的年轻身影。
面对着部长、专案组警察、接话员,我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听了整段录音。
“王记者你好,经过专案组李警官的授权,部门领导一致同意,批准你听关于这次事故的录音。”王部长说,我和他是老相识。
“是这样的,一般情况下关于案件的录音等有效证据材料不对外公示。此次案情明了,属于自杀案件。所以才可以让你知悉。”李警官说。
“感谢两位的信任。”我回到。
“我来直说吧,对于我们希望请王记者你帮我们对案件做一个详细的跟踪报道。在合理的范围内,你也会得到李警官的帮助。”王部长总结到。
我点头表示同意加理解,之前也有关于此类事情的跟踪报道,警察主要忙着更大的案件,先跟踪报道有助于后续的审查。
关于这位年轻人的情况我已经在手机上看到了局部信息:小哲,男,21岁,XX超市送货员。因为剐蹭老人被讹诈,后又被辞退,最终自杀。
“会不会是老人讹诈的太多了?店长太欺负人了?”随即我又打消了念头,成熟的跟踪报道记者可不会事先主观猜测事情真相。
今天的夕阳可真奇特,一层一层的红色条纹夹杂着深蓝色天空作为背景。我打开门坐在工作台旁边。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老人的人际关系、老伴儿女、家庭负债;店长的经营状况,为人处世;小哲的个人情况,家庭关系……
因为出了人命的缘故,目前超市已经停业整顿。还好李警官告知了店长的电话。
“喂,你好,市警察局记者王乐平。麻烦找一下牛店长。”
“记者?有啥事?都想来吸人血是吧,凑热闹?”电话那头传来不愉快的声音。
“警察局记者,不会胡乱报道的。还您清白,店里的生意不也恢复地快一点吗?”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
“放心,只有我一个人采访您,登门拜访可以吗?”
“森林福苑小区B楼302,只能一个来。”
可以看出来虽然是中档小区,家里装修却没有与小区相符合的装潢。不时从屋里传出来老人咳嗽的声音。
“王记者是吧?请坐请坐,白开水可以吗?”大概是牛店长的老婆。
“太麻烦您了,牛店长呢。”我问道。
“买药去了,妈病了,一个月光吃药都得两千多呢。”
“店里生意怎么样啊?顾得着不?”
“以前没出事之前还成,儿子上大学,老娘吃药,家里房贷,紧紧凑凑还能有余。”
牛店长推门进来,他老婆就转身回屋去了。
“我是真冤枉呀!我真是没有坏心眼,出了这事。叫我咋过呀?”还没坐下,牛店长就开了口。
“还是说说具体情况吧,关于小哲的事,和老人怎么争执的。”
“那天我去进货呢,大概是晚上才从隔壁市回来,回来就听说了小哲和一位老人争执的事。理货员都在,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回头又看了监控。
先是小哲送货到仓库的路上,剐蹭了一位老人,老人一下撞到了货架上。一点事没有嘛。小哲过意不去,就给了老人一百块。谁知道第二天中午老人家人又来闹事,我,我也是为了不耽误店里生意,就把他辞退了。晚上就出事了,哎,我也没想到啊!”
“小哲的工作时间呢?店里人可以为他作证吗?给他的工资怎么样?他最近精神状况咋样?”
“你一条一条问。他一般是上午六点前来送新鲜蔬菜水果,下午三点再送一次当天卖的比较好的,晚上再来一次补充其余的货物。当然中途他是可以休息的。工资每月按时发呢,最近也没见他咋呀?和往常一样。”
“店里的员工我希望能联系一位,可以麻烦您吗?”
“可以可以,我想尽快开业呢,一天有一天的房租。”他打开了通讯录,员工某某某,我随机选了一位当天上班的员工。
“王记者,我再多一嘴我家的情况。老娘病了,两个孩子读大学呢。我也真不是有意针对小哲,也是个懂事的娃,都不容易呀。如果可以你转告他爹妈,我愿意给补偿他们父母3万块。家里也是不容易啊。”
牛店长激动了起来,过来拉着我的手,拍着我的肩。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老人家里人过来闹的时候,店里为什么不出面呢?”
“不是我不出面,是我出面也不好使啊,那一伙人凶得很。中午我给他们说监控有记录,店里有人看到,他们还是堵在门口,下午我只能说开除了,让他们别在门口闹。”
“好的,我会仔细核对的。老人家住在哪里知道吗?”
“知道知道。”随后我就记下了地址,起身告辞去了。随后拨通店员的电话,核对了情况,和牛店长说的无差。
中午吃了饭,就到了警局找了小哲父母,此刻他们仍在警察局诉说着他们儿子的冤屈。听负责的警察说,他们已经住在警察局附近,白天一直在这边不走。
“这位是王记者,有什么可以向他说明?”一位警察向他们介绍我。
“能还我儿子一个清白吗?我们就这一个儿子。”
“我尽量,大姐大哥你们先坐。还得向你们清楚一些状况呢。”
“好,好…我们儿子多懂事呀,好端端的就这么走了。小时候算卦先生就说过这孩子孝顺,三岁看老,小时候就知道给他爷搬凳子。后来高中学习不好,也怪不得他,一大家子都是愣头青没学问。他妈小学没上完,我读了初二。
后来他就上班了,先去工厂,说是夜班太辛苦伤身体,就回来市里找事做。到到这家超市送货是他二婶介绍的,起初还好精神头也好,工资也不少。我们也不奢求他让我们享受多少福分,能顾得住他自己就行。”不等我问大姐就开了口。
“那大哥大姐,小哲他最近有没有受刺激,或者是情绪不太好的原因呐?”我小声地问到,尽量不激起他们的情绪。
“没听他说过,往家的电话都是报喜的,说到底孩子长大了。”大姐用袖子擦了擦眼。
“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大哥狠狠地说。
“大哥大姐,你们先别激动,听警察同志的劝,这事一定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你们一定照顾好自己个儿。”
又好生相劝了一阵子,大哥大姐才稳定下来。走出警局,两个警察正扣着一个男士,后者嘴里还一直“哎呦轻点,轻点”。
最难缠的怕是老人儿女了,还有就是小哲最近遇到了什么事?两件事情的突破居然在第二天中午前就有了眉目。
第二天上午到了老人家门口,我并没有进门,观察着家里的动静。因为“逼迫他人跳河”的头衔,这家人似乎也消停了不少,没有邻居和人进进出出。
一位大叔骂骂咧咧从老人家走了出来,“全他妈白眼狼,恶心人”,接着扭过头顺着街道走。
我快步跟上。
“大叔,这家人怎么啦?”
“你听了不嚼别人舌头吧?”
“那不会,我是这家儿子的老同学,不过后来闹翻了,打这里过呢,刚好听见大叔说话呢。”
“这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年轻时候他爹和我一块追女生,陷害我我就不说了。他娘就那个被剐蹭的人,多好的人,嫁到这里,造孽呀。”
“哪位老人没事吧,身体上?”
“反正我刚才去看时候,有事!我刚才去就是看有什么事,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呢。像是摔倒才能那样子。”
“摔倒?超市的事大叔知道不?老人从超市出来身体还好着呢吧。”
“我前几天看也是是好着嘛,我今天就是去问这事。我说,你们妈咋回事?咋这么严重?他们说就是那个人剐蹭的。
她也不说话,我看着她也是隐瞒着什么。想着不会是这混蛋儿子弄伤妈故意索赔呢。就被轰出来了。”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呀。”
“小伙子,以后离这家人远点,能走多远有多远。”
有人吗?我朝着屋里喊叫着。
“干啥?干啥?”一个粗壮的中年男子出来。
“我是市警察局记者,咨询一下情况,也好对案件进展有力。”
“俺妈伤着了,你来和我说吧,进来吧进来吧。”
屋里摆着一张遗像,两个男士、两个女士,老人在内屋。
“我先说,我妈被那个打工的剐蹭伤着了,我领着我弟去理论。那人躲着我们不见,我们只好堵在门口。”
“那店长后来把他给开除了,我们就打听到了他住哪里,上门要说法。我们也没怎么着他,还没问他要一分钱呢,他就没了。”
“就是就是,记者,这事和我们关系可不大,不能说死了就有理了。”
场面似乎有些失控的迹象。
“好好,大家的意思我清楚了。我来咨询一些情况哈。平时谁照顾你们母亲?出事后是谁最先知道的?”我出来想镇住场面。
“平时俺妈自己一个人吃住。刚好我过来,听她说那一百块的来历,才想起来去医院看看伤着了没?还没去呢就第二天就躺着不能动了。”
“对对,我们第二天来,就不能下床了。”
“那个小哲,你们怎么向人家讨要说法的?”
“就去店里给他说明情况,让他赔钱,我们虚张声势说五万。他就叽哇乱叫的。”
从这家出来,过了好一会我的脑子才静下来。一边猜测一遍捋清楚事情线。
小哲那边也有了进展,与一个电话有关。转账痕迹显示,他最近与一位杨涛的有3400资金转出,不过从小哲电话打出确实打不通,用我的手机打电话才可以。
“喂,你好,我是市警察局记者。”
“啥?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想向你问一下关于小哲的事情。”
“这…他的事情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我该死啊,我马上回西川,我不该骗他钱,我当面向他父母认罪。”
“好。”
貌似到此事情就戛然而止了。
晚上,我刚打开微波炉,恰逢李警官打来电话:
“喂王记者,打扰你几分钟。首先是感谢你这些天的辛苦付出,对我们案件跟进很有帮助。”
我连忙推辞。
“还有另外一则消息,被剐蹭的老人去世了,是喝农药自杀的。事情暂时就告一段落,你也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