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刻，你觉得自己老了？

图：网络

晚上八点多，街边的烧烤店里，许久未见的朋友诉说近况。谈到最近走桃花运，她说：“到了我这个年纪，想谈恋爱肯定会考虑很多，不会像十几岁的人不管不顾。”

我点头同意她的话，心里却惊觉，在这一瞬间，我们都承认自己老了。尽管脸上没有皱纹，心里却生了茧。在生活的洪流里，我们学会了妥协，尽管有些怅然；在时间的无涯里，我们学会了低头，经管有些无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在十几岁的孩子开口叫阿姨，还是在成为相亲市场中被挑选的对象时？总有那么个时刻，外界的某件事打碎心里的那些自以为，你觉得愤怒，却也是稍微挣扎一下，就承认了他人给的设定。

怎么会这么顺从？大约是因为心虚吧。岁月一去不返，年轮圈圈叠加，特别是经历过一些苦涩，也明白了一些道理，人就特别容易变得心虚。接受现实所赋予的种种，然后真的成了一个别人眼中应有的大人模样。

不那么折腾了，因为折腾不起。

不再期待纯粹的爱情，因为认定不会再有。

不会轻易动怒，因为自持端有一份成熟。

恐惧它看不见，却时时追咬在你身后；年龄是无形枷锁，一年年给手脚上拷。有时我会想，我们怎么就变得那么讨厌了？

有一回，我坐公交车路过一所学校附近。红绿灯的时候，路边有一个穿着蓝白校服，剪着齐肩短发的女孩骑车路过。我心里一刹那，羡慕又感动。因为那种青春飞扬的模样，是我逝去了且再不可能回来的。

人在拥有的时候，是不会想到珍惜的。我们只会无限怀念成为回忆的种种，却甚少认真审视并且享受当下。在大部分人的眼里，快乐的时刻鲜有，当下仿佛是最差最烂的那一刻。只有当它照例成为回忆，才会恍然，那时的生活，其实也挺不错。

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可人往往不会去实践轻易懂得的事。

谁都曾对生活绝望过。有时觉得活得很不容易，想要大哭一场，却哭不出来；有时觉得生活挺操蛋的，想要吐槽一番，却说不出来。成年人的崩溃，在心里，从来都不动声色。

于是才开始觉得，那些可以放肆哭、放肆笑的日子，有多珍贵。不是你已失去那那样的资格，而是你再也没有那样的能力。

可是，以我的偏执，总觉得即便一路走一路丢，也得保留点什么。就好比人人从出生时拥有一项特殊的技能，你可以终其一生都不使用，可你得确定它在那儿。

总还有带着镣铐跳舞的人吧。沉重，艰难，谈不上优美，但那种勇敢的姿态，特别好看。

突然想起之前有个朋友，一起吃饭时，她愤愤不平地说：“他觉得我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这没什么不好，我都这么大了，可我就是不甘心呀。”

我忍不住笑，为她的气鼓鼓，为她的不甘心。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在我看来总是特别可爱。其实，她所求特别简单，不过是最后能嫁给爱情。但在这浮躁、快速的年代，会有人觉得她天真。但那些觉得她天真的人，大概从来没有获得过真正的幸福吧。想都不会去想的事，又怎么会努力去靠近、去得到呢？

其实，对于岁月或生活所施加给我的，我都是承认的。我承认人会一天天年华老去，青春不在，但不承认人在什么年龄，只能干什么事。我承认社会的复杂和现实，但不承认一个追求纯粹的人，就不能获得幸福。

我对当下低头，却不给未来设限。承认并不可怕，重要的是，知道自己还怀揣着什么。我会希望自己，无论生活曾给予多少次绝望，都始终做个有所期待的人。直到我老了，也能依旧偏执，依然活得兴冲冲的，带着我苍老的容颜和不老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