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
七郎失踪已有三十几年了,有人说他到后草地拉骆驼去了,也有人说他在鄂尔多斯给一寡妇放羊,总之,都是传言,好像谁也没有真正看到七郎真人。具体七郎是因什么原因出走,细节就不得而知了,但据说与一个女人有关。
说起七郎,我总会把他和鲁迅小时候的玩伴闰土联系在一起。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
我印象中的七郎,总是不说话,喜欢头戴一个瓜皮毡帽子。即使是最寒冷的的冬天,他的鼻子上也会沁出汗珠。他舍不得擦去,时间长了像长在鼻子上的水痘闪着光亮。七郎肯定比闰土脾气坏,被小孩子气急了会操起石头做打人状,可从未见他抛出手中攥热了的石头。凭这一点看,七郎也是一个好人。
有一年七郎随他妈妈远嫁到山西。几年后突然有一天他妈妈与后爹又把他带回到元山。不过我第一次看到七郎穿了一件花外套回来,用现在的眼光看那就叫时尚。后爹还给七郎带回一个小妹,小妹娇气的很。与家人就住在元山西南边靠山沟的房子里。后来,六郎结了婚,房子留给了他,一家五口人搬到了一座土窑里。分别是妈妈、后爹、小眼哥哥五郎、七郎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我至今也不晓得,这家人晚上睡觉会如何排列在土炕上。那时侯,老汉喜欢招人在家里打麻将或者编倌儿。七郎有时也会从棉袄里翻出几文零钱参与小赌,这也算是过年的快乐了。
记得七郎一年四季身着大裆裤子,只是冬天多了棉花而已,其实一年四季就是那条黑市布裤子。我其实很喜欢七郎的善良。像牛马一样的干活,可继父会说他懒能吃。没过几年继父去逝了。六郎一家也从沟地下搬了回来。一大家人生活在了一起。
一大家人主要依靠当生产队会计的哥哥的一点小权力过活。自然五郎、六郎、七郎就与六郎的媳妇睡在了一个炕上。五郎、七郎是光棍二条。爱便宜的六郎媳妇就会更亲近老大了。我猜想七郎争不上槽,只能眼睁睁看着或听着大哥二哥与嫂子享雨水之欢。不得不选择出走了。
七郎走后,没听说有人去寻找过他,只是每年春节的茶余饭后,村里的人们会弱弱地问:看到过七郎没?答案除了传说只能是传说。
七郎像流星一样划过去了,估计只有我还记得他,记得他鼻子上晶莹的汗珠。
电话7654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