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婚姻家庭篇

成都,带不走的你

2018-11-18  本文已影响2人  四月幸

第一章  不安分的眼神


男女之间的暧昧都是因为走得太近。这句话是木子说的,林夕曾经的上司,一个颇有才华而又骄傲的人。毒辣、直白。

但是林夕喜欢。在她眼里,木子不同于那些满嘴谎言的男人,盯着女人的大白腿,脑补着你胸前的跌宕起伏,还非要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仿佛裹上了西装革履,就露不出毛茸茸的尾巴似的。

林夕也是一个骄傲的人,能入眼的男人极少。木子算是一个。

两个骄傲的人相遇,注定了是一个磁场。相对时是水火不容的排斥,背过身去却又是内心激荡的吸引。

在一起共事三年,他们一直骄傲的保持着上下级关系。但内心的激荡是避免不了的,对于木子的才华和胆识、魄力,林夕内心是仰慕的。但在骄傲的驱使下,也只是用崇拜的眼神远远地看上一眼,一眼而已。当然木子也曾带着欣赏的眼神看过林夕,带着不屑的骄傲。

林夕对木子说,我们的暧昧就开始于你那不安分的眼神。但木子说不是,应该开始于你的主动靠近。

林夕说,怎么你们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精虫上脑,还要责怪女人不知廉耻,死皮赖脸送上门。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夕正与木子正吃着西餐。

服务生走过来。他问,您好,先生,我们新推出的菜品还满意吗?

味道不错,就是生菜太硬了,如果换成菠菜会更好。他故意不看她,像君子般彬彬有礼。

哦,不,非常好,我们都很喜欢生菜。她毫不示弱地回击,语气温和知性。

半年前,他辞职,回乡创业。他的家乡在成都,林夕喜欢的城市。

离开公司的前一晚。她请他吃饭,预祝他创业成功。

那天,也是在西餐厅,他们吃着牛排,喝着红酒。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三年来的一些趣事。

也许是因为分别,彼此都放下了骄傲。很真诚地说了一些彼此欣赏的话语。

林夕说,我很仰慕你哦。

他笑,有啥好仰慕的。

她说,真的。因为你身上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那是男人应该具备,却很少具备的东西。这是林夕的真心话,因为他们之间不需要谎言。她还说,我看好你,创业一定会成功的。

他举起酒杯,感谢她的鼓励和信任。他说,谢谢你。两只酒杯轻轻碰了一下,真诚得像知己。

木子说,我也很欣赏你,有才气,也很漂亮。

说着他突然快速地吻了一下她的脸,蜻蜓点水般。她都来不及感受唇的温度,恍惚得像梦境。

林夕把这个吻当作内心骚动的罪魁祸首,一个唐突的吻摧毁了骄傲,露出了内心最真的样子,彼此欣赏、彼此抗拒。

离开公司后的一个月,他微信她:想你。

她快速回复:我也想你。

男女之间的游戏往往就是这样开始于一句看似不痛不痒的玩笑话,对方已经出招,你接表示游戏的开始,不接也不意味着游戏的中止。

借助虚拟的网络,他们暧昧地说着暧昧的玩笑。谁都没有当真,谁也逃不开。因为他们知道,男女间的游戏是有规则的,一旦有人认真,游戏也就宣告结束。

这样的情景多发生在午夜时分,欲望在黑夜的掩藏下肆无忌惮。

他:在做什么?

她:睡觉。

他:好想看看你睡着的样子,应该不是伶牙俐齿、张牙舞爪的吧。

她:你脑补脑补。

他:我看到了,光着身子,像猫一样蜷缩着。外加一连串坏笑的表情。

她:那你呢。

他发了一张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的照片,皮肤光洁。

他:想看看你。

她拒绝了,宣告晚安。

欲望在黑夜蔓延,他突然想要把她压在身下,下半身肆无忌惮地骚动。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为黑夜里的骚动和渴望感到羞愧和不安,但骚动和渴望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旦点燃就完全不受控制。


第二章  桃花劫


半年后,她出差经过他的城市。两颗骚动不安的心终于拨开了夜的黑。

林夕说,那该死的吻,玷污了我对你纯粹的仰慕。

纯粹?男女之间哪来的纯粹。他笑,那三年,你仰慕我,我欣赏你。因为一直保持着距离,所以相安无事。但当你独自请我喝红酒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男人与女人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纯粹的感情,友情也好、爱情也罢。走近了,也就不可能纯粹了。

肉体是罪恶的,总是控制你的脑海,让你欲罢不能。

林夕无话可说,表示对的他的赞同和期许。

穿过娇小的身躯,他清楚地看到她内心的躁动。

他笑,想死我了。

他说,终于明白了一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得。

对于男人而言,夜思梦想要占有一个女人真是太煎熬了,多少个黑夜他都想翻身将这个女人压在身下。

对于女人来说,就怕被人惦记。夜黑风高被霸王硬上弓,那是强奸,可以寻求法律的保护,亦可得到舆论的支持。一旦被人惦记,便无处可躲,惦记之人想方设法总要偷了去的。性质变了,名声也败坏了。

吃早餐的时候,遇见一个穿袈裟的游僧,对林夕说,你遇到了桃花劫。她有些惊恐,求他为她点灯祈福。

木子说,这些游僧都是骗子。

她说,我知道。但罪恶的内心需要洗礼。

他说,那我带你去青城山转转。

青城山是道教名山,山林幽深、亭阁幽雅。

入了山门,他们并肩爬上石阶,不像恋人更像朋友。除了在床上,他们很少像情人那样调笑,那怕是一句我爱你也懒得说出口。因为对于两个同样理性的人来说,那样的话毫无营养和价值。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关乎爱,只关乎性,脱光了衣服,迅速进入状态,大战一场仅此而已。有时他们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和羞耻,但转念一想,性,食色性也。就像是吃饭,只要能填饱肚子,谁在乎用那个碗,那只杯子。当然这样的话语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所以他们只能做做衣冠禽兽,维持表面的儒雅和教养,至于皮囊下的龌龊,留着自己慢慢欣赏就好。

这样想的时候,木子总会下意识地扬起嘴角,因为他坚信林夕也是这样想的。除了他的身体,别无所求。从不要礼物,也不要感情。

她说,很喜欢你,但不会嫁给你。

他问,为什么?

她答,因为我们是相似的人。相似的人相知,适合在一起玩闹,互补的人才适合相守。

他与她彼此是镜子,看到对方就看到了自己。他的理性,她的睿智;他的坚韧,她的倔强。就像左手和右手。看到了她,也就看到了他。

他笑,也许我们只适合做情人。

当然,如果有一天,我对你动了情,会悄悄离开,记得不要找我。林夕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敢看他,女人定性差,也许那一天说来也就来了。她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这种美好,有些人注定了不能相守的。

他知道她是认真的,有些感动:好。

他们之间的情话无关相守,有些疯癫。

老君殿前,林夕听说这里求签很灵验,买了香纸点上,胡乱摇着竹签筒。

道士问:施主,求什么?

她想了想,答道:都求。

摇晃了很久,一竹签落到了地上,道士捡起来看了一眼重放回筒内,说:施主,情色一把刀,一夕欢欲自毁之。话里话外,暗示了她与木子之间见不得光的情欲。

林夕惊愕,想起吃早餐时,游僧的话,桃花劫,内心很是不安。

木子拉起她就走,全然不顾道士的胡言乱语。

他说:这个你也信,你看看他头上的发髻,根本就不是道士原本该有的装束。

她不知道道士头上的发髻应该挽成什么样,但她知道他对宗教颇有一番研究,特别是藏传佛教。

他说,知道为什么会有摸顶仪式吗。

不是为了给信众消灾祈福吗?

相传释迦牟尼为弘扬佛法,想要在弟子和信众中寻找有慧根的人,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谁有慧根,于是便为他们都摸了顶。他的弟子不解。他说,摸顶仪式就像是在大海里广撒渔网,在佛法的光环下,与佛有缘的人自会脱颖而出。

他说,宗教本就是统治阶级维护政权和利益的产物,封建迷信的东西。再者,在商业价值的驱使下,无论是道教、佛教,都失去本义,和尚不念经,道士不驱魔,眼里都是白花花的钞票,哪还有菩萨的位置。

她本就不信那些封建的说辞,听他这么说,心稍安了些。

下山的时候,他们探讨“青城天下幽”的出处。

先问了问无所不知的百度,答案却是:佚名。

林夕说,看来,度娘也有糊弄人的时候。

木子说,要我说,这句话就出自杜甫他老人家之口。有诗为证“自为青城客,不唾青城地;为爱丈人山,丹梯近幽意。”

这才是他们聊天的正确方式,像朋友更像知己,但偏偏是情人。


第三章  情人的眼泪


林夕很喜欢锦里的伤心凉粉,不大的店里,有她想要的味道。

木子说,那是湖广填川人的眼泪。

每次来成都,她都要在这里坐坐,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填川的外籍人。不过她只为一个成都男人。

他为她编了一个故事,以她为蓝本,一个天真烂漫的广东女子爱上了一个有家室的成都男人,他也爱她,但没有她那么真挚、深沉。

她问:爱吗?

他答:爱。

于是,她追随他来到成都,开了家凉粉店,卖他爱吃的凉粉,酸辣的味道。为了满足他对辣的喜爱,特意加了小米椒,辣得让人直掉眼泪。

他说,像情人的红唇,充满了诱惑。

她说,那是情人的眼泪,伤心、热烈。

她第一次吃的时候,辣得泪水哗哗淌。小米椒像密密麻麻的蝎子,顺着嘴巴、喉咙一直到胃里,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鲜血直流。

他却喊着,老板再来点小米椒。然后嘲笑她不懂四川男人的胃。

从锦里出来,街灯璀璨,他们牵手沿着武候大道漫无目的地走,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给她一种错觉,仿佛这样牵着一个男人的手流浪在成都街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她突然问:娶我可好?

他笑:不好。

她为自己的莫名其妙感到不知所措,他感受到了她的不安,用大手紧紧包住微凉的小手,想把她牢牢拽在手心。

她想起刚上大学的时候,类似的情景里,男孩说,辉煌的街道照着我的破衣裳,林夕,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幸福。同样的街头,却只剩荒凉的心。有些人就这样在街头走着走着就散了的,把火热的心打得零零落落,再也无法拼凑,对爱情的信仰在岁月的脚步中慢慢喂了狗。

她从他的手心挣脱,像孩子似的迎着街灯奔跑,跑出很远,才停下来,冲着车流大喊:傻子,大傻子!

可木子不懂她的荒凉。

在这段荒唐的关系里,貌似理性聪明的男女做着可笑的傻事,理性总是被欲望击败。

面对她的不安,他颇为理解:你啥时候累了,想结束了就可以结束,一切遵重你的意思,但也不忘告诉她要珍惜这段感情。


第四章  蜗居公寓


她说,喜欢成都。

他就带她走遍了成都的山山水水,都江堰、峨眉山、青城山、黄龙溪、刘氏庄园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她半年来次成都,这节奏刚刚好,足以挑起他肉体的欲望,就像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快要渴死的时候,她出现在眼前,迫不及待地酣战一场。

她从不过多停留,少则三天,多则五天。一切都刚刚好,能很好地满足肉体的欲望,又避开相处的疲惫。

他说,你是个小妖精,总是让人欲罢不能。

她笑,因为不想陷得太深。

再见她的时候,他说想要带她去三亚,属于两个人的三亚。因为成都已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

她说,我们需要的不过是一张床,与三亚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带她住进一套温馨的公寓,屋内的装饰“爱意满满”,杯子、毛巾、拖鞋、睡衣上都印着不大的红色半颗心,一看就是情侣专用。客厅里挂着极抽象的裸体男女,彼此相拥。寓意到位,却没有过多低俗的情色。卧室里,宽大的双人床头,一幅巨大的西方特色女性裸体画,丰盈洁白的躯体透着欲望。

洁白的床品正是林夕喜欢的样子,她开心地趴在上面,把身体陷进柔软的被子里。

他也趴了上去,把手搭在她的腰上:有没有家的感觉?喜欢吗?

她点头,微闭双眼:嗯。

他给不了她一个家,但感受是可以的。

他深感内疚:给不了你什么。

她:我啥也不要。

她曾说过,想要一件旗袍。他答应过要送给她的,但一直未兑现。

当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的时候,他们懒洋洋地起床。

打开冰箱,里面有不少果蔬。

她拿了一个西红柿放进口里:我不会做饭。

他摇头笑笑,手脚麻利地煮了她爱吃的牛肉西红柿汤。


第五章 带不走的成都


夜晚,她从梦中惊醒,梦里全身爬满了小黑虫。

她惊恐地想起,闺蜜的男友梦见全身都是蛆,第二天就被砖头砸死了。

这不是个好梦,想要寻求安慰,才发现他酣声正响。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酣声,她突觉特别无助,身边这个男人给不了自己任何保护,只会带给她不安和恐惧。

她一夜无眼,在惊恐中独自天亮。回想三年来的荒唐。她清晰地记得青城山上老君殿前道士的话,如果他真是她命中逃不掉的劫,三年也该做个了结了。

当飞机飞离成都上空的时候,他突然有些难过,与童年丢失心爱的玩具时一样,心有点痛,堵得慌。

虽然彼此都知道,每一次离开可能都是永别,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和失落,心里空空的。

他也曾想过要娶她,这念头曾经在脑海中一次又一次闪过。

游刘文彩故居时,他说,如果我是刘文彩,就让你做王玉清。

她不解:为什么是五姨太,而不是大太太?

他回答说:因为我想宠着你。

他说,女人要做妾不要做妻。这做了妻的女人,虽得到了位分,却得不到情分。男人多是宠着妾的,除去年龄和美貌这些因素,还因为妾有情趣,不似妻庄重、呆板,懂风情,合男人心意。

她:有道理,所以张爱玲才说,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两朵玫瑰。

他:张爱玲是懂男人的,却不懂生活,生生把自己的一生写成悲剧。

她:哦?这话从何说起。

他:张爱玲是一代才女,有才气,解风情,胡兰成爱慕不已,许下了“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承诺。可……

她:可婚姻不是张笔端下的风花雪月,不久,她就发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自己做不了饭,洗不了衣,连一个老妈子都不如。

他:这就是张悲剧的根源。这样的女人只该好好享受爱情,不该走进婚姻。

她:爱情,啥爱情,世人就爱胡弄人。婚姻本只关乎锅碗瓢盆和孩子的尿布,与爱情有啥关系,可总有些女人口口声声想要嫁给爱情。爱情是什么,刷不了锅,洗不了碗,买不来尿布,换不来奶瓶。你以为嫁给了爱情,那真的就是你以为,现实会告诉你,爱情给不了如花似玉的容颜,只会硬生生让你变成一个会生娃的免费保姆。

他哈哈大笑,因为她的通透直白。

木子送林夕去机场,一路上十指相扣,他帮她办好登机牌,送到安检口。两人相拥在一起,她掂起脚亲吻他的脸,像小女生一样露出娇羞来,脸上荡漾着甜而纯的笑。

看着消失在安检口的小身板,他很想追上去把她拥入怀里,让小小的脑袋紧紧贴在胸前。

但这样的女子不属于他,成都留不住。

过了安检,她回头:永别了,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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