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不如怀念

雨后幽静

    “哇，这是什么鸟人？”这是三妹夫走出酒楼后长叹的一句话。的确，实在是让人受不了了。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两顿饭的功夫，感觉到他一直都是在用高八度的嗓音讲话，而且是他一个人说，根本就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哪怕是交谈都没有。远方来客，海鲜伺候。在喝了几口酒之后，他更是没完没了的自言自语。翻来覆去连轱辘转的就那么几句话，让我们一家人疲惫不堪，兴趣全无。妹夫全都傻了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他是我的小学同学，可我的同学多了去了，但仅凭这一点本是惊动不了我的家人的。准确地说，他是我家邻居、爸妈同事的儿子。他的到来，的确让我们一家人都兴奋起来了。特别是妈妈，可谓是充满期待且激动不已。

        父母来到广州生活已有十年，中途虽也回去过几次，可短暂的旅行怎么也化解不了他们对曾经生活了几十年的故地的怀想。虽说老同事早已过世，可老同事的子女仍能激发起他们对亡友的思念，对往事的回忆。可以说母亲对他期待，更多的是对亡友的怀念，对往日生活的的怀想。至于我们姐妹几人对他的兴趣，那是我们对他母亲的记忆。

      我们小的时候一到过年，也只有过年，大年初一的早上，我和妹妹穿上新衣服，带上换洗衣服，还要带上妈妈精心准备的大包小包的年货一一其实那年月就是些凭票供应的糖果点心，就去给他父母拜年，而且一定被允许住上一两晚。近十年的时间，可以说我的孩提时代，这俨然成了我们家过年的一道仪式。过来好些年我才明白，妈妈是按照过年的习俗，过年嘛给长辈拜年，天经地义。而我们姐妹几个也就有了窜门走亲戚的感觉。那种感觉对我们来说就如同今天人们所说出门旅行。说也奇怪，我们每年去，他们家只有他父母在，就连他的姐姐也碰不上，就更不要说他们兄弟俩了。但这根本影响不了我们姐妹的兴致。可以说，我们对他到来的期待，不仅仅是对其母亲亲人般的思念，更是对我们童年生活的回忆。所以，他的到来，是我们一家人离开故地十年之后的一次集体怀念，是释放我们对遥远童年的念想一次盛大聚会。他的到来，就好似记忆的大坝打开了闸门，翻滚的思绪即将奔泻而出。遗憾的是，他，没有给我们这个机会。

      时间会让人遗忘，也更会让人铭记；环境会让人去适应，也更会让人改变。短暂的接触，让我们感到，不同的生活地域，绵长的时间岁月，无论是思想意识还是生活方式，无论是兴趣爱好还是愿望憧憬，我们早已有了很多的不同，甚至是南辕北辙。不要说我们没有交谈过什么，我想，即使有了交谈，我们也是很难找到彼此感兴趣的话题。变，变了，一切都在变。我们变成怎样，这要别人来说。现在，尽管他相貌依旧，尽管他也依然能挨个叫出我们那很多年没被人叫过的小名，但他已不是我们记忆中应该有的样子，给我的感觉是：满肚子坏水，不按常理出牌的善良刁民；浑浑噩噩，胆大妄为的江湖混混；自以为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一个匪气十足又诡计多端的快活者。

      正所谓：相见不如怀念。过去的一切一一无论甜蜜还是痛苦，永远只能是内心的珍藏和脑海的回忆，绝不可以将它搬到现实生活中来，也千万不可去兑现什么，甚至圆什么梦。否则，令你大失所望，是小；没了仅有的一丝念想，是大。可是，人没有了念想，不再去回忆，哪还有什么劲？无语呀！

前院小花 院里杜鹃

   

              一一2011.7.7  1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