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钟表
(一)
阳春三月,罗氓的心情却十分灰。
如果没有洛杉,他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侦探。福尔摩斯、波洛、马普尔、雷恩、御手洗……这些不过是虚构的侦探人物。侦探这个行业在现如今的中国不过是名存实亡,现场交给刑警、调查交给刑警、法医的验尸报告交给刑警,刑警有个非常完美的助手——科技设备,外行人根本无需插手。
每次想到这里,罗氓都想学古代隐士,退居山林,不问世事。
偏偏三月的那个案子过于“古典”,安斯教授是个古典主义者,甚至小曾去拜访他的时候,连手机都落在了家里。这让时光一下倒退几百年,信息没那么透明、设备没那么先进,这倒给侦探提供了舞台。
三月的一天,小曾约好去拜访她的大学教授王安。罗氓听她说过这个教授,对学术一丝不苟,崇尚古典主义,对科技和工业风嗤之以鼻。或许出自这个原因,小曾出门只抱了一摞书,把手机也落在了家里。她和教授约定的时间是中午12:00,算了一下路程,可以提前十五分钟到达教授家。
谁知当天地铁里的人挤得满满当当,小曾只能等下一趟地铁。从地铁里出来,公交也似乎和她作对,小曾没有戴手表,生怕误了和教授约定的时间,教授是个很守时的人。
下了公交,小曾一路小跑到了教授家,特意看了下墙上的钟表,11:45,还好提前十五分钟到了这里。
她松了口气,教授接待了她,小曾发现教授精神不振,她看了眼他两边发白的鬓发,心想赶快请教完问题让他老人家休息。
谁知教授一刻都坚持不了,对小曾摇摇头说:“我困得很,你下午两点再来吧!”
小曾想起下午又要挤一遍地铁,等公交,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教授既然开口,她只能先离开,走时不忘让教授好好休息。
小曾决定在路边的咖啡店打发时间,耐心被耗得光光的,两个多小时,可想而知。
可当两点再去拜访教授,如果事先知道会是那么一个惨状的话,11:45她怎么也不会离开教授家。
(二)
“罗氓……”
电话那边的小曾抽泣着。
“怎么了?”罗氓忙问。
“教授死了……被吊灯砸死了!”
小曾说完,罗氓一惊,又确定了一遍,“被吊灯……砸死了?”
“嗯……你快来吧……”小曾一边抽泣一边说。
罗氓从桌上拿来车钥匙,边走边给洛杉打电话。
“快来吧,我们又有的忙了!”
洛杉上了车后,一脸困意。
“你怎么了?”罗氓问。
“春倦夏困……”洛杉无精打采地说。
罗氓无语。
过了一会儿,他对洛杉说:“你家吊灯安好了吗?回去检查检查。”
洛杉抬头问了一句:“怎么了?这个人不会倒霉到被吊灯砸死吧。”
“嗯。”
罗氓说完,洛杉惊讶地张大了嘴。
二十五分钟,罗氓和洛杉破门而入。
小曾站在门口,背对着教授,不知如何是好。
罗氓看了眼死者,轻轻抱住了她。洛杉走到书桌旁,定睛一看,“妈呀”了一声。
“老头,想也没想到自己是这么死的吧……”洛杉说。
“别开玩笑了……快叫人来吧!”
洛杉给助手和法医打电话,等他们过来的时候,罗氓看了一下书房的布局。
书桌放在书架前,吊灯应该挂在了桌子的正上方,这是一个做工精巧,华丽的欧式吊灯,挂在书房或许只是一个装饰,没想到要了主人的命。桌子的右侧是一个落地窗,右半边的窗帘被拉开,用绑带固定,左半边的窗帘则是展开的状态。书架有两排,上面的书统一黑色和红色封面,按序号放置,书架右侧墙壁上挂着一个时钟。
早在罗氓抬头看吊灯的大致位置时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此刻洛杉也一定发现了,他大嚷:“你们看,天花板还留着一截电线,这吊灯,不会是让人割下来的吧!”
小曾吓得向后退了几步,罗氓和洛杉来到教授跟前,此刻,硕大的吊灯躺在书桌上,教授的头躺在血泊里。
“吊灯直接砸下来,砸死了教授,滚到了桌子上。”洛杉总结。
他们看了看灯上的电线,参差不齐的切口,一看便知是用刀子隔断的。
“这老头子真的不是死于意外!”洛杉大叫。
助手和法医纷纷赶到,老法医急忙走到死者身边开始检查。
“可是怎么可能呢?”洛杉忍不住问,“凶手一定是事先站在桌子上把电线切到一半,他怎么能控制教授坐在书桌前吊灯正好不堪重负掉下来呢?如果不是这样,他就是在教授面前杀死教授!”
罗氓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的小曾,问她:“你不是12:00就来拜访教授了吗?”
小曾点头,她说:“我和教授约好12:00,11:45来到这儿,教授精神不振,让我下午2:00再来,我再过来,他就……”
“精神不振?”洛杉反问,随即说道:“一定是这样,他睡着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干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确实是这样,死者后脑勺被砸出一个窟窿!”法医说。
“确定是躺在书桌上的吗?”罗氓皱眉,“如果是他的太阳穴位置被砸中,毋庸置疑他是侧躺着被砸死的。但从椅子到桌子的距离来看,被害人死前若是低着头工作,同样会被砸中后脑勺。”
“不可能!”洛杉笑道,“他怎么会清醒的时候看着一个人上了桌子把致命的吊灯割下来呢!”
洛杉说完,罗氓嘴角露出一抹笑。
这时,有一个警察大喊:“凶器在这里!”
几人纷纷赶过去,看见被合起来的右半边窗帘里藏着一把折叠刀,此刻刀体和刀柄叉开一个很小的角度。
更新奇的是,靠近刀尖被钻了一个小孔,一根细绳穿过小孔,直接挂在了窗帘最靠外的拉环上。
“我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洛杉挠挠头说,“刀柄和吊灯上的电线固定,一根绳子穿过刀片绑在窗帘最外的拉环上,当窗帘被拉开,用绑带绑住。刀子会顺势闭合,窗帘拉住,刀子张开。因为这把刀刀片容易开合,反反复复几次,电线很快会被切断!”
洛杉说完,罗氓不动声色。
“喂!”他喊罗氓,“是不是这样?你一开始就想到有机关存在了吧!”
罗氓点头,“不过我不知道在哪里。而且——这里有很多疑点。”
“不管怎样,这么一说,凶手完全有可能在教授清醒的时候作案了!那么——”洛杉严肃起来,“谁拉了这个窗帘?”
他正想说必须去调查前后谁来过教授家里,因为教授的房子根本没有摄像头这玩意儿。
这时小曾吭声了:“我过来的时候……两面的窗帘都是拉住的状态,整个书房黑蒙蒙的。”
“你没动窗帘吧!”洛杉问。
小曾摇头,“教授说他困了,既然要睡觉,我就没有拉开窗帘。”
“那么一定是,你走后,又一个人来拜访,把右半年窗帘拉开合上,拉开合上,‘啪’,吊灯掉下来了!”洛杉生动地描述起来,小曾微微一笑,心情变得轻松了些。
罗氓则认真地看着法医,老法医站起来说:“得把死者搬回去,验尸报告头晚上就能出来了!”
罗氓点头,助手移动死者的时候,他猛然看见死者脸下的茶杯。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老天呀,把茶杯都砸碎了!”洛杉接了一句。
法医点头,“死者倒在桌子上的时候,砸碎了茶杯。奇怪的是脸上伤痕很少。”
罗氓仔细端详着茶杯的碎片和残留的茶叶。
“看来是坐着的时候被砸死无疑了。”洛杉推测。
罗氓的眉头锁得紧紧的。
(三)
回去的路上,罗氓和小曾坐在后座上,洛杉开车。
罗氓翻着从现场拍来的照片,叹了口气。
他问小曾:“你确定教授是有困意才打发你两点再去吗?”
小曾点头,“他确实疲惫得很。”
“我开始怀疑他是趴在桌子上睡觉时被砸死的。”罗氓说。
“拜托,开始怀疑他是低头工作被砸死的是你,现在怀疑趴着睡觉被砸死的也是你。”洛杉无奈地对他说。
“在没有看到低头工作的证据之前,也就是那个机关,我是那么怀疑的。但看到证据之后,我反倒觉得当时他一定不是在低头工作!”
洛杉忍不住笑了,小曾也憋着笑。
罗氓认真地问他们:“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
“什么有问题?”洛杉问。
“那个机关有问题。第一,一个折叠刀就固定在天花板上,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吗?或许我们日复一日干着同样的事,没想过抬头看看天花板,但来拜访教授的人呢?凶手这样做未免太冒险了吧!”
“或许他用什么东西把刀子和线掩藏了,比如装饰用的拉花。完事之后再把它们带走销毁。”洛杉推测说。
“那为什么不把作案用的刀子和线一起带走,它们才是主要的东西!”罗氓反问,这让洛杉哑口无言。
“还有操作机关的窗帘,窗帘肯定不是拉一次吊灯就掉下来的,凶手在死者清醒的情况下反复拉窗帘岂不是很滑稽?而且凶手走后为什么偏偏让它处在拉住的状态,还是半面被拉住。这不是巴不得让机关被发现吗?”罗氓言语犀利,洛杉和小曾都愣住了。
罗氓叹了口气,继续说:“第二,那个被砸碎的茶杯。如果教授当时在低头工作,头顶的吊灯‘啪’掉下来,把他的头部砸在桌子上,头部再把茶杯砸碎,那种冲击力,不免会有茶杯碎片嵌入脸颊里,怎么会只有一些皮外伤?这让我觉得凶手是故意打碎杯子放到被害人头下,让人误以为被害人当时在坐着工作,因为被害人再困也不会趴在茶杯的碎片上睡觉。
而且,我观察了茶杯,大约在杯内沿一半的位置有一圈茶水留下的痕迹,说明当时的茶被喝到茶杯一半的时候,搁置了一段时间。”
“没错,”小曾说,“我来的时候教授桌子上的茶喝到了茶杯的一半。”
“你怎么会观察得这么仔细?”罗氓问她。
“我是去拜访教授的,没想到他状态不好,我不想离开,多待了会儿。因为无聊,注意到了这些细节,还看了一会儿桌子上的书。”
罗氓点头,又说:“那么,小曾走的时候,茶杯里的水还剩一半,我想已经凉了,教授还愿意喝吗?如果他没喝,那他的头下怎么只有茶叶,我们到达现场不算迟,多少能看见些茶水啊!”
小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洛杉忍不住问:“如果真是这样,凶手跟茶杯里的水较什么劲?”
(三)
下午四点半,洛杉打来电话。
“验尸结果出来了,老头子死前吃过安眠药!茶杯的碎屑里也检测到安眠药的成分!”
“这就是凶手和茶水较劲的原因。”罗氓说。
“我们马上就对教授的来访者做了调查,有一个叫杨天的大学生来警局,说今天他和教授见过面。”洛杉大嚷。
“他说什么?”罗氓问。
“他是教授的学生,算是小曾的学弟。他还告诉我们,当天找教授的不止他和小曾,还有教授的疯妻,还有教授十四岁的儿子。”
“疯妻?”
“你快来吧!”洛杉说,“我们准备去调查疯妻了!”
罗氓挂了电话,立刻前往警局。
在警车上,洛杉对罗氓说:“你绝对想不到,这个教授是个衣冠禽兽,年轻的时候去村里支教看上了一个女人,娶了人家,得知她不会生育后抛弃了她。杨天开始是个孤儿,被女人领养。教授再婚后,女人的精神病一天比一天严重,她就是那个疯妻。来找教授的儿子是他和现在的妻子的。”
罗氓点点头。洛杉又不满地说:“我听杨天说,教授对他的现任妻子也不好,经常施暴。”
罗氓叹了口气,说,“不幸更愿光顾罪大恶极的人!”
两人来到疯妻家,敲了敲门。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开了门,手里还拿着一个抹布,看见他们便想关门。
洛杉忙拦住了她,“阿姨,阿姨,我们想问一些事。”
“什么事?”女人恶狠狠地说。
“你今天去找你的前夫……有什么事吗?我是警察,来调查王教授的死因。”洛杉客气地说。
“死了?谁死了?”女人说完,把手里的抹布往天上一扔,哈哈大笑起来。
洛杉呆呆地看着她,罗氓无奈地笑了笑,把他拉走了。
“妈的,还真是病得不轻!”洛杉下楼便破口大骂。
“行了吧,这疯女人,应该不会作案!”罗氓说。
“你怎么知道?”
“我们现在推测凶手是给教授下了安眠药后,把吊灯割下来砸死人的,之后又把凶杀引向了机关。她是个疯子,疯子天不怕地不怕,如果真对前夫苦大仇深,应该会用最简单的方式下手,比如和教授扭打在一起然后打死他。”
罗氓说完,洛杉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你怎么连疯子的心理都这么清楚?”
罗氓无奈地耸耸肩。
“至少我们知道教授不是死于机关,如果当时认为他死于机关,我想我们还在找拉窗帘的人,越走错得越深;现在只需找到下安眠药的人了!”洛杉说。
罗氓点头,四十分钟后,车开到了教授家。教授死在他自己的二层小楼里,郊外还有他和妻子儿子的房子。
教授的儿子王连独自在家,看到警察来也丝毫不意外。
“家里现在很乱,对吗?”洛杉关切地问候一句。
王连语出惊人:“反正那老东西死有余辜!”
洛杉叹了口气,坐了下去。
罗氓开玩笑地问他:“老教授刚被谋杀,你就摆出恨他到死的样,不怕被警方怀疑吗?”
“他差点害死我妈!”王连说这句话的时候气得发抖,“当然,我什么也没干!如果最后你们还是把我抓起来,我也瞑目了!”
洛杉和罗氓面面相觑。
“好了,愤怒的少年。”洛杉说,“我们言归正传。今天你什么时候去找的教授,为了什么事?”
“我母亲被他气得住院了。”王连没好气地说,“可我找不到钱,我就去找他,他给了我钱后说还有学生找他,让我先回来了。”
“当时是几点?”洛杉问。
“我大概是11:30到的,11:45就走了。”王连脱口而出。
“11:45?你出门有没有见到一个姐姐去拜访教授?”罗氓着急地问。
“没有。”
“11:45?你确定一分不差?”罗氓问。
“是11:45,我很急妈妈,不停看手机,我手机上的表是数字,看得很清楚!”
“你有没有注意到墙上的钟表是几点?”罗氓又问。
“也是11:45,那个表或许我爸看不到,但我那个位置,很清楚地能看到。”
“清楚地看到钟表上的指针了呢?”洛杉学着罗氓的语气着急地问。
罗氓白了他一眼。
“有点反光,那我也看到了。”王连说。
“反光?窗帘都被拉着,怎么会反光?”罗氓问。
“窗帘是开着的。”
王连说完,洛杉也警惕起来。
“教授后来自己拉住的吧,他当时想睡觉。”洛杉自言自语。
“你去的时候,教授在做什么?”罗氓问。
“在改手头的一份资料。”
“有没有看见他喝茶?”罗氓问完,王连点点头。
“他刚泡了一杯茶,你看吧,我妈在医院,他却安详着喝茶改资料。”
罗氓点点头,又问他:“桌子上有书吗?”
王连仰起头想了想,摇了摇头。
“没有。”他说。
罗氓和洛杉迷迷糊糊走出教授的家,洛杉突然大叫一声:“我们怎么没问安眠药的事……”
说完准备原路折回,罗氓拉住了他。
“再去趟教授的书房吧,我们漏掉的东西太多了。”
(四)
两人重回现场,一进书房,洛杉就观望起四周,似乎第一次来。
他“啧啧”了几声:“这么有追求的教授,住这么有古典风格的书房,在感情上却是个恶棍!”
罗氓拿起桌上的那本黑色封面的书,看到了它的序号,他从书架上找了找,结果在后一排的书架上找到了这本书的位置。
他把书和空隙拍下来,又把凳子搬到钟表下,踩上去仔细端详了一下钟表。
“发现什么了?”洛杉大声问他。
“你上来!”
洛杉把教授的凳子搬过去,踩到凳子上也端详起钟表。
“表盘被打开过!”洛杉嚷了一句。
“没错,这个钟表上满是灰尘,唯独一些地方有被摩擦的痕迹。”罗氓说。
两人小心翼翼拿下钟表,打开表盘,罗氓露出笑容。
“你看见了吗?”他问。
“我看见一张纸”洛杉说。
罗氓这才看见藏在表里的纸条,纸条下面因为有灰尘,同样留下纸的四四方方的痕迹。
“打开看看!”罗氓边端详痕迹边说。
洛杉张开,读了起来。
“A的卧室床头正上方挂着吊灯,在一把刀片和刀柄松弛的折叠刀的刀片上钻一个孔,刀柄和吊灯的电线固定,一根绳子穿过小孔捆在窗帘最外侧的拉环上。用拉花掩饰刀和绳子。A卧室的窗帘有绑带固定,窗帘拉开后不会因为反作用力再被拉回去。趁A在床上睡觉,反反复复拉窗帘,直到吊灯掉下,把工具收起来,说A是死于意外。”
洛杉读完,反应了几秒,呆呆地对罗氓说:“简直难以置信,这不就是凶手想要我们发现的‘机关杀人法’吗?”
“对,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了。”罗氓说,神情十分忧郁。
洛杉不解地看着他。
“我遇到了福尔摩斯、波洛、马普尔、雷恩、御手洗……那些大侦探都遇到过的问题,不知是否该把真想公开……”
(五)
回去的路上,罗氓一直默不作声。
“罗氓,”洛杉说“法不留情,但在特殊情况下会对犯人适当减刑。你至少该让我知道出自什么原因可怜凶手吧!”
罗氓叹了口气说,“‘机关杀人’原本是恶棍教授的杀人计划,凶手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亲近的人。”
“你说那封计划书是教授写的?”洛杉问。
“你可以对照他的字迹。”
过了一会儿,罗氓又说:“从半合的窗帘、窗帘上留下的刀子和绳子、茶杯、桌子上的书、钟表,都能看出漏洞,但我仍然尊敬这个凶手,因为他是毫无计划地进行了这次杀人。”
“我不懂……”洛杉正要说下去,罗氓打断了他。
“开到简单咖啡馆吧,我把整个故事告诉你。”
(六)
简单咖啡馆。
洛杉叫了两杯咖啡,听罗氓细细道来。
“引用大侦探奎因的一句话‘为了保留凶手在你们心中的神秘性’,我把他称作a,毋庸置疑他和杀人计划书中的A有关系。
就在上午11:45,也就是王连离开之后,a坐到教授对面。教授去洗手间的时候,他无意发现墙上的钟表时间有偏差,便自作主张上去对表。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发现了杀人计划书,因为那四四方方的痕迹,绝不是放了一天两天留下的。”
洛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罗氓继续说:“他想起A的卧室布局便是计划书里那样的,加上教授对A的态度,a断定教授要杀的就是A。
a并不知道教授何时动手,或许就是今天晚上。他熟知教授的抽屉里有安眠药,情急之下决定杀了教授。他也知道教授藏书的位置,等教授回来时,他让教授去取一本书,那本书放在第二排书架上。等到教授去后排取书,他从抽屉里拿出安眠药,泡在了热茶里。
教授说还有学生拜访他,于是a暂且离开。
整个案件a做的最让人敬佩的一件事就是对钟表的操作,我们从蒙灰的表针上能看出被移动过的痕迹,他想销毁他来过的踪迹,可怎么销毁呢?是时间有偏差的钟表给了他启示!他想到他来这里的时间是11:45,于是把表调回了11:40,等到把下药的事做完后,时间还是11:45,他似乎并没有来过。这就是王连11:45离开,小曾11:45来拜访两人没碰面的原因,实际上小曾已经晚了很多分钟!
当然,这只是a孤注一掷的做法,如果小曾带了手机或者手表,他的把戏就会被看穿。幸运的是,小曾看的是钟表上的时间。更幸运的是,a在教授家中找到了计划书里的‘钻了小孔’的刀和细绳,他立马想到用计划书里的方式行事,去嫁祸那个‘拉窗帘的人’。
为了省事,他站到桌子上把吊灯割断,还故意没有一次性割断。吊灯砸死教授后,他把小刀绑在了窗帘拉环上,这时他又看到茶杯,茶水里有安眠药的成分,他干脆把茶水倒在洗手间,而且还想到了用茶杯伪造教授坐着被砸死的线索。他用外套裹住茶杯,到洗手池一砸,将碎片放在教授头底下。干完这些,他再把钟表调回去。
他无需带走计划书,因为他就想把凶手引到开启机关的人身上。”
罗氓一口气说完,喝了口咖啡,“可我们可爱的凶手不知道,假线索岂是那么好制造的!他越想往‘机关杀人’上引,越会露出破绽!”
“这么说,他还不如按照计划书上说的做了!”洛杉叹了口气说。
“或许给他的时间太少了吧!以至于他能想到用钟表消灭踪迹,却没有想到拉开窗帘、把书放回书架。窗帘一事上已经自相矛盾了,他来的时候窗帘是开着的,如果他想毁灭踪迹,就应该把窗帘拉开,可他又想用窗帘把人的注意力引到‘机关杀人’上……”罗氓摇了摇头。
“行了吧!”洛杉大声说,“我们这是在为凶手遗憾吗?巴不得他露不出一点破绽!我们还是回到凶手上,A到底是谁?据已知条件,王教授可能的目标是疯女人和现任妻子,那么a是……杨天和王连都有可能啊!”
“这不难,只要去调查一下谁的卧室布局是计划书上那样的,就真相大白了!”
停顿了一会儿,罗氓又说:“一个十四岁,一个二十四岁,想去吧!”
说完,罗氓神秘地一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