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缺了一杯酒

                                一

   这里没有故事，你不用心怀期待或失望。

迷思李难得周末还在单位寝室，着实奇迹。傍晚她简单炒了两道菜，就着昨天买来的卤鸡爪，手机里放着赵雷的歌，三个姑娘愉快地开吃。

饭吃过一半，菜吃过一半，天儿聊了一半，我说:“这顿饭少了点啥……”

“少了点啥?”迷思李忙问。

“少了酒，你看咱这有菜有肉，又说又笑，不是少点酒么？觉着和你吃饭，是该喝点小酒的。”

迷思李是个羌族姑娘，长得标致漂亮，能歌善舞，坚毅而勇敢，能吃辣、善喝酒；而我呢，自从几年前长痘开始，就戒掉了那些小资做派，加之近年来年龄和健康成反比，生活习惯越发朴素和简单，对酒，更是敬而远之。而今天却突然想喝点小酒，连自己都觉得惊讶。年少时“为赋新词强说愁”，喝过的酒，非要树上欢喜或忧愁的牌坊，那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自以为欢喜太轻忧愁太重酒太烈。而今岁月清浅，许多过往都和时间一笔勾销、两不相欠，哪儿还有故事就酒，言说三杯闲愁。只是今天大家坐在一起，聊着些简单的事，笑声里还有些青春的呐喊，若来上一杯小酒，觥筹交错间，把酒言欢，笑岁月轻狂，待腮上一抹酡色渐染，言寡人微醺，如果像谁说的苦难是天上的星星，那今夜，必定太平盛世。

今晚聊得很开心，只是缺了一杯酒。

                                   二

聊天接近尾声，大家都有些沉默了。赵雷的民谣还在浅唱，这是他的哪首歌？我确实没印象，歌的结尾有一句旁白：我等的人，你快回来（记不清了，大意是这样），我突兀地来了一句：“其实我们等的人，不是我们真正要等的人。”两个姑娘看了看我，笑我讲得太高深。

我顿了顿，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今天在车上看见山脚成片的桃花氤氲而开，像极了娇羞的少女见着初恋情郎，两颊绯红眉眼含情而欢喜早已溢于言表。蓦地想起了崔护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想来当年英俊崔生落魄时，遇上桃花树下农家女，一段含蓄的、委婉的、朦胧的爱情就此在春风里萌了芽。一年后故地重游，佳人不再，好一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一年牵挂与等待，终究没有结出圆满的果实，反而成就了这千古名句，成全了晏几道《御街行》：“落花犹在，香屏空掩，人面知何处？”成全袁去华《瑞鹤仙》：“纵收香藏镜，他年重到，人面桃花在否？”

你说要等一个人，从此浪迹江湖不过多了一个换酒的故事而已；你说要等一个人，从此世间好似只你深情如磐石；你说要等一个人，从此文字里留下你哀嚎遍野博人眼球。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等待让人身形俱灭；“过尽千帆皆不是”道尽了等待的辛酸哀怨；“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难道不是等待的无奈？一开始啊，我们是想认真等着那个人，可是后来啊，这花花世界里却再也记不起他的脸，只剩“等待”这件事情继续刻骨铭心，可是那个人呢?

   你等的人是张三还是李四，是lily还是andy，有什么差别？比起等到那个人，你是不是更深陷“等待”这件事无法自拔？你可以肆意说着自己的深情几许，自己的离愁哀怨，自己的相思无奈，你把所有的错误推给那个你等的谁，把自己扮成一个弱者要人来可怜或赞叹。亦或是等待本来就是部没有结局的电影，你不停给自己加戏，只为延长这部默剧，无限接近你导演的全剧终。

    其实我们等的人，不是我们真正要等的人。

今夜，缺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