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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情】河岩街(20)

2018-01-28  本文已影响18人  候佳年
我不是被留守的那个儿童

文|候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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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再后来,许敛父亲成了在老家的老样子,喝酒打牌,工作断断续续,许敛母亲找了个稳定的工作,她能吃苦,干起活来也细致,老板常常要她加班,两个人的生活终于趋于平稳。

许敛的父母到河岩街的第三年许敛出生了,许敛出生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身边只有母亲。

彼时他的父亲正在牌桌上。

他母亲用那把剪过他哥哥的脐带剪刀剪开了他的脐带。母亲将他抱在怀中满是血水的手擦掉了眼角的热泪。她在庆幸和欢愉,她终于有能力守候抚养自己的孩子。

许敛父亲哼着歌回家来,看见床上躺着妻子和一个小孩才反应过来,自己第二度当爹了。他把许敛抱在手上,看见许敛乖巧的模样想到今天打牌的好手气给孩子取了名字。

许敛,敛,敛财之意。

因为许敛的出生,许敛母亲将近一年没有办法工作,她厂子里的老板让她就在家带小孩。

最初的两个月,一家三口还能依靠着存下来的钱过日子,可是许敛父亲无法控制嗜赌。他抓住所有机会走进赌场,然而十赌九输次次狼狈。

家里弹尽粮绝钱穷水尽,许敛母亲抱着许敛再一次在深夜走进弥漫恶臭的菜市场。

那个菜市场里最后一盏灯都已经熄灭的冰凉夜晚,许敛母亲抱紧了怀里的孩子摸索着走进菜市场。脚下不知道是些什么,凹凸不平又软又硬,或许是踩到了西红柿之类的蔬菜,许敛的母亲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向地上。她双手将许敛护在怀里,膝盖和头着地。

当她捡了很多烂菜回家,门打开发现丈夫满面愤恨地坐在床边,她温声细语:“你回来了。”

许敛父亲抬眼看见了妻子头上的伤疤,大步走到她面前:“你的额头怎么了?”

许敛母亲撇过头:“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

许敛父亲低下头看见她手上提着的剩菜,他的呼吸变得沉重。

许敛已经在母亲怀里睡着了,她走到床边将孩子放下折身去做饭。

许敛父亲看着在灯下忙碌的妻子。她还是肥胖,身影落在地上,形成了很大一块阴影。

因为没有油而干炒的青菜在锅里发出糊味,许敛父亲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妈的。

许敛母亲立即关掉了火,她安静了很久才看向丈夫:“给你倒洗脚水好吗?”

许敛父亲不说话。许敛母亲就把热水给他端过去,她弯着腰将热水放在他面前。他看见她弯下腰之后从领口裸露出来的肌肤,他使出浑身力气将她的头发扯住。许敛母亲受了疼,啊了一声摔倒在地,热水也因为她的摔倒打湿了地面。

许敛父亲拧着妻子的头发抬起她的脸。他心里有奇异的舒爽。许敛母亲疼得用手去扳开丈夫的手,许敛父亲就更加用力地扯她的头发。

床上的许敛也许是感知到了母亲的疼痛,他从睡梦中醒来哇哇大哭。许敛父亲终于松了手,许敛母亲从地上爬起来抱住许敛低声哄他。

许敛父亲看见妻子在屋中央转动,他心里的舒爽消散殆尽,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征服欲望扰乱了他的神智。

他从妻子手上接过儿子放到角落然后将妻子按到床上。刚刚被哄好的许敛重新爆发出哭声,许敛母亲挣扎着想要抚慰儿子,她的手被紧紧限制在丈夫的手掌之下,这个形瘦的男人,一身野蛮力气。

许敛母亲又怀孕了,在许敛四个月的时候。

许敛父亲在确定妻子怀孕之后,常常在河岩街本地人出入得多的地方晃悠。他以自己有个老乡为借口,他说他的老乡家里贫穷,发现怀上了孩子不忍心打掉又养不活,不知道有没有好心人。

藏在人群里无法生育的本地人没有当着众人的面站出来,他们在许敛父亲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于无人的角落找到他。

他们求子心切,说自己愿意养那个孩子,孩子生下来,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他们都愿意要。

许敛父亲露出了不知从何处来的生意人的狡诈,他做成为难的样子:“人家也只是家里穷。”

本地人立刻懂了,说出自己的出资:女孩一万五,男孩两万。

许敛父亲装作为难叹息:“好的,我会转告的。”

许敛之后的又一个孩子仍旧是儿子,弟弟出生被父亲送走是一个冬天的早上,一岁多一点的许敛还在睡梦里,他的母亲眼睛里泪水涟涟。

他醒来发现母亲的肚子小了,好奇地摸着妈妈的肚子问妈妈是不是饿了。

他妈妈虚弱的笑:“对,妈妈就是饿了。”

他晃悠着小身板从电饭煲里盛出了半碗冷饭给母亲,他不知道米饭还应该热一下,他只是记得母亲是从那里面给自己盛饭出来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许敛母亲都拒绝他父亲的靠近。她像一只受到伤害的兔子,没有能力撕咬对方,只能红着眼睛竖着毛发远离。

后来许敛想,他对父亲的漠然和疏离,不是他明理之后才有的,他对他的漠然和疏离起初就有。

他永远没有办法忘记那些躲在母亲怀里,母子俩瑟缩在角落看着父亲将绿色的啤酒瓶砸得粉碎,额头上青筋暴起的样子。

父亲于他,自小便是恶魔般的存在。

第一个小孩被出钱买走是被迫的,第二个小孩却不是。

许敛父亲将孩子抱到对方说好的地方时,他沿着河道走,河面被风吹得皱巴巴的,像怀中孩子还没有来得及舒展开的皮肤。小小的一个人儿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

他的手掌抚摸到孩子的体温,心里有涌动上作为一个父亲的柔软,可是饥饿的肚子让他加快了步伐。

用孩子换来的两万块钱,许敛父亲全部给了妻子,妻子看着他的眼睛,连愤怒和怨恨都没有表现出来,她只是悲伤。

见她迟迟不接,他也理解她的难过,他转身出了门第一次去到三角马路旁边的银行,他颤颤巍巍地将身份证递给柜台工作人员,声音颤抖:“开个户!”

那是许敛父亲第一次拥有银行卡,也是许敛家第一张银行卡。

后来许敛读小学才动用那笔钱。

失去许敛第一个弟弟之后,他的家里一度陷入了冰冷和无声。就像后来何拉每一次见到他那样,沉寂幽远。

若不是院子里的人每天都看见这一家三口在活动,他们甚至都会忘记这里还住了一家人。

沉默到许敛三岁的时候才结束,他一到三岁那两年都依靠着母亲挣得钱支撑生活,他的父亲也挣钱,不过只能勉强管住自己的酒瘾和赌瘾。

许敛三岁的时候,许敛母亲在饭桌上问自己的丈夫:“河岩街的幼儿园有很多,有外地人专门的也有本地人专门的,还有夹杂这本地人和外地人的。三个类别收的学费不一样,许敛该去哪个?”

许敛的父亲思忖了一下,言辞笃定:“不管哪个,只要教学质量是最好的。”

许敛上幼儿园的第一天,爸爸妈妈一边牵着他一只手送他去学校,当他们牵着手走过河道挡住了前前后后过路人的时候,他兴奋地蹦跳起来。爸爸妈妈的手扶持着他,他觉得自己仿佛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

河边的树木被太阳投射出影子,他们一家三口的影子叶落在地上参差不齐,浅棕色泥土地面上落着的淡淡身影成就了许敛一生中最期待的温暖。

何拉把信交还给王老师,王老师沉默了一会,然后他对何拉说帮忙扔进垃圾桶吧。他叹息自己已经尽力,许敛的命运终究还是由他自己掌握和决定。

何拉点了点头捏着信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她当然没有将信丢进垃圾桶。走到垃圾桶旁边,她眼前浮现着许敛坐在河边洗衣板上的场景。她感觉自己的指尖在发烫,丢掉他拿过看过的信笺,她好像做不到。

何拉犹疑了一会儿,将信揣进了口袋。何拉并没有将那封信打开看,她将它放在杂物箱的最底层。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洪水漫进何拉家负一楼的储物间,那封信被浸泡的面目全非。何拉用手捏着信纸,信纸在她手上化成了粉碎,零落在脚边的信纸还是能唤起多年之前关于那个悠远的男生的记忆。

刘强在许敛之后退学,他退学的起因完全是因为许敛。

听人说,是有一天早上刘强走在上学的路上,他遇见了上班的许敛。

许敛已经和在学校有了明显的变化,他嘴边冒着一圈胡茬,香烟在他的指尖缕缕白烟如同冬日清晨河面的雾一般飘渺。

刘强看见许敛越发粗壮的胳膊和黝黑的皮肤,他试探着喊了一声许敛。

许敛扭过头发现昔日同学,爽朗地笑着迎上去,他熟稔地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刘强。

刘强不可思议地瞠大了眼眸不敢伸手接过,许敛也怔愣了一下,他收回手:“不好意思啊,忘记了你还是学生。”

许敛说这句话可是一丁点儿鄙视的意思都没有,但刘强听出来了。他如鲠在喉,垂下脑袋问了一句现在还好吗。

许敛嘿了一声:“当然好啊,妈的,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每天工作是厂子里边最轻松的,工资是最高的。”

“有多少?”

“你爸爸挣多少?”

“一千八。”

“那就是了,老子拿两千。每天才上八个小时,你爸爸是十个小时吧?”

河岩街的太阳从老房子屋顶探出头,阳光金灿灿的从后方照射过来,许敛逆着光站在刘强面前。

刘强羡慕地看着他挥洒双手,他的胡茬还有香烟,以及他随口说出的脏话。

这些东西在刘强的记忆里,只有父亲才能有的,而许敛明明是自己的昔日同学,竟然可以在他还要穿着校服听老师罗嗦的时光里拥有着他羡慕的大人模样。

许敛得意地看着刘强羡慕的眼神:“哎呀,读书什么的,不是适合每个人的。”

说完他拍拍刘强的肩膀,往自己的厂子走去。

其实昨夜加班到十点半了,每天的工作量几乎是两个八小时,工资是有两千,可都是他拿汗水和力气一点点积累而来的。

是骄傲作祟,他没有办法在旧同学面前说辛苦。路是自己选择的,即使苦也只能咬着牙往下咽。

世间万事都如是,抉择就负责,喊苦说累于事无补。唯有接受,接受。

人们总是这样,善于用文字和表面传递跟真实情况相反的消息,从而造成信任的误差,让人以为自己过得如说得那样好。

刘强在和许敛相遇之后陷入了迷茫,他认认真真地思考着许敛说的那句话:读书什么的,不是适合每个人的。

这句话之于刘强,宛如干枯的稻草堆遇见了一星火苗,燃起刘强的蠢蠢欲动。

他成绩不好,也因为成绩不好不受父母待见。他无数次怨恨父亲的专横跋扈母亲的无能。尤其是他们见钱眼开的模样,是他心里最隐秘的酸涩和痛楚。

他想像个大人一样。或者就像许敛那样。

刘强有好几天放学之后都在河边等着许敛。他的书包挂在肩膀上,单车倾斜着,偶尔有路过的女学生,他就弯着眼睛翘着嘴吹口哨。

许敛下班的时间很不稳定,第一天知道刘强在等他下班,他慌忙解释说近期赶货所以加班了,当然加班有多的工资。说了前一句之后他又补上了后一句。

许敛说什么刘强信什么,他掏出用四天早饭钱买来的烟递给许敛:“读书真的不是唯一的出路嘛?”

许敛抽出一根点上,他整个身子靠到河边的树干上:“怎么?”

刘强把自行车停好走到许敛旁边压低了声音:“我也想出来上班。”

许敛忽然笑了,他偏头看说这话的刘强,平心而论,这个旧同学还真是不聪明,他笨拙的相信别人说的话,眼光一点也不长远。

他很想顺着刘强的话说一句不负责任的当然啊,但是他心里有什么扼住了他的想。

许敛深深吸了一口烟没有说话。

刘强有些急了,他渴望地看着他。

许敛终于开口:“这句话是没错的,但是读书是一条最好的出路,也许我说这句话不太合适,但是事实是这样的。”

刘强疑惑了。

许敛丢掉烟头站直身子:“决定是你自己做的,读书这个事情想的简单也简单,不简单也很复杂。你自己想好了就行。”

刘强还是没有从许敛的口中得到一个标准答案,他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回家。心里对于上学的排斥越来越重,那时候的刘强还不知道,如果一件事情一直想,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刘强又坚持了两个星期,两个星期之后他在河边再次遇见许敛。

那天许敛刚刚好发工资,他揣着一叠钱往商场走。碰见刘强问他吃饭没有,如果没有就请他吃饭。许敛伸手向饭店服务员付钱的动作成了促使刘强放弃学业的最后因素。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那样雷鸣般轰响,震碎刘强,激发他的渴望。

关于自己伸手向父亲要钱的场景铺天盖地的来,父亲不耐烦的样子,母亲的叹息声清晰可触。

十几年了,这种记忆原来这样沉重。

沉重的记忆是枷锁,被束缚的刘强看见了光,他必须追随。

刘强缀学之后的生活好像特别愉快。同学们在河岩街碰见他的时候,他总是高高兴兴的,整个人竟然还散发出不同于在学校的蓬勃。

何拉看到刘强的每一次,他都是飞快的踩着自行车,如同小旋风一样驶过街头。刘强跟许敛在同一个厂子工作,他的外向和热情使得厂子里的人很快就对他熟悉起来。

不乏一些女同事。被刘强吸引的女同事年纪都和他差不多,多数是老家过来没有继续上学的,她们的文化水平没有刘强高,听刘强说科学课学过的电解水实验眼睛里冒出崇拜的光芒。

女生对男生有了崇拜就容易喜欢,最先喜欢刘强的是之前喜欢许敛的一个小个子女生。

这个女生眼睛近视加之没有戴眼镜所以看人总是直直地盯着对方。

有一次下班女生请刘强送自己回家,面对这样的事情刘强先是兴奋然后是激动。两个人走在送女生回家的小路上,路过那一段只有一根路灯的模糊小巷时,女生的发夹掉到了地上,刘强抓住机会捡起来给女生带上。

女生就直愣愣地看着刘强,模糊夜色里她的视线范围更加缩小,为了不让刘强发现自己的高度近视,女生瞪大了眼睛佯装。

刘强捡完发夹抬起头来,他看见的是面前矮他一个头的女生仰着脑袋狠命瞪着眼睛,她的瞳仁一动不动,死命地盯着他。

身后的模糊和安静让他后背全湿。

后来刘强就躲着那个女生了,女生并没有很伤心,因为厂子里又来了一个男生,她喜欢上了那个男生。

厂子里第二个喜欢刘强的女生是个和刘强差不多高的胖女生,这个胖女生在一年之后跟刘强奉子成婚。

发现第一个喜欢自己的女生喜欢上了其他男生之后,刘强有些自我怀疑,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跟厂子里的女同事说话。

胖女生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喊刘强的名字,她说起小个子女生的名字,她问刘强是不是因为她变心了,所以伤心了。

刘强展现出自己痞气的一面:“才不是呢,我只是想不到用什么办法接近你。”

胖女生语噎,转身匆匆地走了。

刘强在她身后吹了声口哨:“亲爱的,慢慢走。”

第二天早上胖女生给刘强带早餐,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早餐放到刘强手里,厂子里的男女老少纷纷意味深长地笑。

胖女生一点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站在刘强旁边。反是刘强害羞地低下了头。胖女生给刘强带了一个星期的早餐之后就问他愿不愿意当自己的男朋友。刘强可还没有谈过恋爱,虽无数次起过贼心,可是贼胆真的没有。

而现在不同,有肥肉自己送上门来,况且他也享受她对他好还受人关注感觉。刘强和胖女生在一起之后很快牵手亲吻。他们在上班时间眉目传情,下班之后你侬我侬。厂子里老板在第四次提醒他们注意,该上班就好好上班无果后将两人辞退。

胖女生笑呵呵地拉着刘强的手站在厂子门外,刘强还在恼怒老板的莫名其妙。

正午的太阳垂直地挂在天上,胖女生拽了拽刘强的手。

刘强不解地看向她,她眨了眨眼睛:“我有办法让你不生气哦。”

刘强将她拖进自己怀里低头亲吻:“是这样吗?”

胖女生咯咯笑个不停:“还可以再多一点。”刘强浑身一震,他僵硬着四肢看着自己的女朋友。

她刚刚的话语背后有明显的暗示,这种暗示是他不曾触碰过的。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像烧沸的开水,他整个人都是滚烫炙热的。

那个阳光猛烈的下午成了刘强一生欢乐,也成了他一生的悔恨。

那个下午他从男生成为了男人,一个有女人的男人。那个下午他献上了自己漫长后半生所有幸福的可能。

胖女生像一团燃烧的煤球,她光芒灼灼,明媚温暖,有着一般女生没有的大胆和勇敢,这种无知无畏的大胆吸引过刘强。可是这种粗鲁的大胆是没有办法维持长久的,煤球的火热燃烧殆尽,枯留一地灰烬。

刘强体会到了胖女生的粗俗难堪丑陋,他本能地想要逃离,可是胖女生说她怀孕了。

胖女生的家人很快去了刘强家,胖女生的妈妈比胖女生还要胖,她走进刘强家租房门还需要侧着身子。

坐坏了刘强家两个塑胶凳子后胖女生的妈妈算是把话说完了。没有寒暄没有客套,连笑容也没有:“我女儿怀孕了,她和刘强要结婚。娶她得拿十万聘金交到我手上,不要说你们拿不出钱。拿不出来就去坐牢,强奸罪。”

刘强终于知道了女朋友身上的泼辣蛮横从何而来,他站在角落不知所措。

知道胖女生怀孕他就已经如同霜打的茄子七魂全飘走了。短短几个月,若不是有胖女生的身体可以享用,以他对她的深恶痛绝他们早就分道扬镳了。

胖女生的妈妈走了,刘强爸爸随手抄起地上被坐坏的那两个凳子砸向刘强,有一只凳子砸到了刘强的额头,鲜血顺着他的眼角往下淌。

已经是夕阳垂下的秋季,寒冷从四面八方来。屋子里还没有开灯,一切都是模糊的,鲜血的腥味弥漫在鼻尖,刘强察觉到了窒息感。

他冷冷地勾起笑意:“妈的,老子就是要结婚。”

刘强结婚了,聘金是他父母拿的。胖女生成为刘强妻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接过家里的掌权。她站在屋中央挺着大肚子:“你们挣得钱全部都要交给我,不然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就准备一辈子没有孙子抱!”

刘强站在妻子后面,他从妻子的头顶看见站在妻子面前的父母,他们神情里的悲痛让他心生愉悦。

他想,从今往后父亲母亲的丑陋再也不会展现在他面前。

妻子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妈的,滚去洗衣裳。”

蹲在门口把手伸进冬日的冷水中,刘强抬头看天边。似乎要下雪,整个世界都是灰茫茫的。

手指冻得真疼,他又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空落落的如同整个冬季的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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