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装满故事的口袋疗愈写作

丑陋的童年

2018-08-06  本文已影响7人  f234333ed052
文&出境 / 车纯纯

01

从丑变美这条路,我走了15年。

换了最新拍的头像,两天里有三四个人专门私信我:你很漂亮。有男孩有女孩,我微微一笑,相信他们是真诚的。毕竟我在由丑变美的这条道路上,已经步履蹒跚地走了15年。

直到如今,谈起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时,我的美人妈妈仍会形象地演绎她第一次看到我的惊讶和厌恶之情:“天呐,太丑了,根本不敢相信是我的孩子,眼睛小小的,就像在脸皮上拉了两道缝,嘴还那么大!”她杏眼圆凳,姿势夸张,逗得周围一众亲戚朋友俯仰大笑。我坐在旁边翘着脚,不慌不忙地等着她语气语调的转折,现在的我很美,我知道。

但是尚处在孩童和少女时期的姑娘,就远远不如现在的我幸运了。那时的她,听到的经常是:哇,你好像牙擦苏(《黄飞鸿》里黄飞鸿的徒弟,特征是一口龅牙)!或者来自美人妈妈从头到脚的点评:眼睛小,鼻子塌,脸上很多麻雀屎,嘴巴大,牙齿突,驼背,腿粗,还脚大。

家人同学的编排听久了倒也惯了,大不了扯一把,摔一下或者嚎两嗓子。但陌生之人的恶意则来得更加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02

还记得大约是小学五年级左右,一次在小区玩,被玩伴的爸爸叫住。“上次我拍照的时候拍到了你,照片我洗出来了,你同我来拿一下。”十岁的小姑娘甩着麻花辫,一步一跳地跟在叔叔身后。从盛夏的烈日火舌中跳进了阴凉的办公室,我咧开嘴笑了起来,好凉快。

叔叔走到办公桌旁,用钥匙打开抽屉,端出了一沓洗好的照片,小心翼翼地一张张翻找。我戴着红领巾的脖子一个劲儿地向前蹿,巴巴地瞅着,那该是怎样的一张照片啊,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看到它了。翻着照片的大手顿了一下,伴随着轻微地一声“呵”,照片递到了我眼前。

十岁小姑娘的手肘撑在桌子上,有点脏兮兮的手掌好像长进了桌子里,幻想提起来的时候能把桌子扬起来,砸翻这个笑意满满的成年人。而事实时,我费劲地拔起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捏过了照片。照片里的小姑娘确实是我,而我从来没有一刻那么希望她不是我。

场景是在一个装了毛绒绒的小鸡的箱子边,隔着屏幕看到箱子底部浸染的污秽,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鸡粪味。我蹲在箱子的左边,摊平的左手上站立着一只瑟缩的小鸡,我的右手小心地搭在小鸡身上,像是怕一不留神把它捏扁了。这本来是一个非常可爱温馨的场景,小姑娘爱怜地捧着小鸡仔。

可我该死地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嘴角大大地向两边扯开,突出的门牙像是利箭一样发射出上嘴唇,在女孩的面容和小鸡之间硬插了一块痕迹,像个污渍一样突兀又丑陋。

我的目光像印刷机一样扫过照片,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成年人不语,只是笑着看着我。难为十岁的孩子还想得起基本的礼貌,我大喊一声:“谢谢叔叔!”夺门而出。

03

那之后的记忆变得很模糊,我不记得我是如何处理那张照片的。不过处不处理还有什么要紧呢,有些画面就像生生不息的蟑螂一样,有的时候你以为它彻底的消失了,它便又耀武扬威地出现一下,告诉你它还在,永远在。

比你的寿命更绵长,比你的记忆更可靠。

女孩的外貌总是为人所津津乐道,过了很久很久之后,终于有一天,我身边的声音开始变得友善起来。面容上其他部位的舒展,以及对化妆技术的娴熟掌握,让我和“漂亮”、“美”这样的词慢慢地勾搭上并建立起了长期关系。

如今年方二五的我,毅然戴上了牙套,在一众不理解甚至评判我太追求完美,太能折腾的声音中骄傲地扬起头来。

小姑娘,你这么多年来听过的嘲讽,吃过的亏,受委屈掉下的眼泪,现在由我一并给你讨回来。

美好和漂亮,也许会迟到,但总有一天会到来。

假如将来我有幸拥有一个小女孩做我的小棉袄,我会认真地告诉她:“无论别人怎么评价你的外貌,都礼貌地接受,但自己一定要知道,你已经很美了,但很多人看不出来,所以你要努力变得越来越美,外在和内在都是。”

如果她被欺负了哭哭啼啼地告状,我会温柔地抱起她,翻看我一路走来的相册,给她讲一个神奇的丑小鸭历险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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