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昼短

没想过去保留曾经。

苦艾是我在旅行中认识的歌手。那时她在景点附近的小酒吧唱歌。唱着流行的民谣，哼哼呀呀，发音不清。后来她告诉我，那是老板要求那么唱的。因为在这个小地方的小景点里，来玩的大多都是附近县城的人。他们喜欢装的有情调一点，但却没钱付出场费。

于是他们就找到了我啊。苦艾低声说。

那时的我在假期中无所事事，便拿了钱在家周边晃悠。对，我就是酒吧老板口中想要点情调的县城人。

小景点景色无聊，盛夏的中午热的人想裸奔。身边还有推销产品的导游喋喋不休，像是在阴凉下的知了似的叫个不停。我在人群后漫无目的的四处望着。便看到了酒吧门口伫立的苦艾。

没错，是伫立。她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门口，盯着眼前的花盆一动不动。

是好奇。这可比那些无聊的景点好看多了，三伏天一身黑衣和花。看着，贴在门上的海报。原来是个小歌手，怪不得喜欢穿的一身黑。

后来她告诉我，前一天是有客人预订了酒吧的席位，也就是说晚上不对外人开放。但是她一点都不喜欢，她不喜欢一家人坐在酒吧里喝酒。酒吧本是夜生动物的聚集地，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可是那天晚上那家人在酒吧开上了家庭聚会。好不热闹。她感觉自己游离在人群外，走了很远。于是她决定不回来了。

于是第二天，也就是我看到她的那天，她在收拾自己的东西，那盆花是她从一颗种子养起来的，包括里面的小仓鼠。苦艾说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点依赖它们。所以在托付给别人的时候，想多看看它们。

苦艾常说自己内心还是渴望依靠的，可是她不知道这个依靠具体是什么。所以她一直没有停止寻找。

她说，也许现在说这个有点过时了，现在的人都以物质为依靠。自己这样看起来会很幼稚。

我说，没有。像我这样念着大学，找着实习。看似对未来规划美好的人，心里也没有底。

有一天晚上，我们一起去了山顶。在山上看到山脚下一块小小的灯光，以及天边的一条模糊的光线。我说以后我要写好多好多故事，没人看就留着以后给孙子看；我还要好好学习，走遍大江南北，做个不媚俗的建筑师，画一堆卖不出去的图纸。哈哈哈。苦艾也跟着笑了，却什么也没说。只留我自己心酸地想哭。

过了好长时间，苦艾终于开口，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呢，天上有个神仙，专管成精的动物的。还是个美男子。所以呢，不管天上地下，成精的还是神仙，都很喜欢他。他也很浮夸，给什么都接着，大家也都让他由着性子来。一来通过他可以结交更多的人，二来呢，谁让他权利大，管着那么多成精的妖精呢。然后有一天，他就兴由心起，收养了给狐狸精当宠物，走到哪抱到哪。于是大家也就爱屋及乌的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那小狐狸精。但是呢，天底下狐狸精多的是啊，怎么由你一个占了便宜。于是就有各种神仙，成精的狐狸精和各种精。绞尽脑汁的想让神仙放弃那只小狐狸精。那个神仙呢，也是自由惯了，既然这个不好，就换一个呗，反正自己手下有的是。所以那个小狐狸精就被理所当然的抛弃了。它怕被人杀，于是就跑下凡间藏到了一个山洞里，白天的时候根本不敢出来晒太阳，晚上的时候才敢出来走走。但是啊，小狐狸每天晚上哪里都不会去，只是坐在最高的山顶上，等着她的大人来接她。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结果呢？我问。

没有结果，就是这样。

为什么有的时候会觉得时间短？因为斗转星移，日月变迁。

世界从来就没有变。小狐狸和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星空。

于是，我就爱上了夜晚的星空，与世间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