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
曾经看过大学中文系某校友写过一篇《凤凰山下凤凰飞》,觉得挺有意思,评论了一句:“中文系还是有人才”。要我写,我是写不出的,至少我写不了那么长,只好写篇短文,权记当年的大学老师。
英语系党委书记,汪姓,名字记不起,泛读课老师。其人慈眉善目、笑容可掬,非常喜欢学生——男学生,至于女学生,他是否一样喜欢,我不知道。人送外号“汪大妈”——“大妈”是好人,上课时,语气温柔,态度可亲,催人欲眠,印象中,我从来没有认真读过任何一篇泛读的课文,厚厚的一本书,全用来练书法——默诵古诗词,风花雪月的那种。
系主任,杨姓,教精读课。杨老师啥都好,就是有点邋遢,病恹恹的。他曾经留过洋,去澳大利亚喝过洋墨水,因此总爱穿西装,但衬衫衣领永远都黑乎乎的——不过,这不是他的错,听说师母不太喜欢他,感情不好,不给洗衣服。于是,他总穿衣领泛黑的白衬衫给我们上课。听好事的同学说,他去澳大利亚不是去留洋,而是打洋工,听说赚了不少钱,但口语实在一般,结结巴巴,感觉还不如我。关于杨老师,有两点可记:一是他女儿,当时12岁,极标致的小女孩,可爱极了。二是2011年,杨老师已是咸宁市人大副主任,出差香港,路经惠东,特意请他吃饭,阔别多年,杯酒言欢,幸何如之!
王语馨老师,班主任,时尚、漂亮,极富知性女人魅力。军训时,她穿着当时很流行的黑色健美裤,站在旁边,觉得老师挺美的,此为最初印象。王老师上口语课,我坐录音室D2位置,有次回答问题,她的评论印象深刻,她说:“Your pronunciation is terrible!”,被美女班主任这样评论,有点脸红兼不服气。可惜,王老师教了我们一年就调去华中农业大学,不复相见。2008年,恰好在华中农大读研,师从校党委书记李忠云老师。第一次师门聚会时,特意打听王语馨老师近况,老师一脸茫然,师兄师姐说,是好像有个叫王语馨的老师,但是已经去了美国。但从了解的信息看,应该不是我的王语馨老师。
王晚意老师——其实她不是我老师,只是刚从华中师范大学毕业的美女教师,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美的老师——其他同学也没见过。因为她的美,学校教务处创收不少。因为王老师负责用电脑打印学生的成绩,三块钱一次。于是,每天有很多学生忙着打印自己的成绩,目的自然是看王晚意老师,尽管代价是两天的生活费。
大学时正年轻,运动量大,每天晚修后饿的慌。于是,有些有市场经济意识的老师做起了小生意。其中有一位数学系的李老师,高挑、丰满兼漂亮。记得她做的是青菜面条,8毛钱一碗,既可吃面,又可以看美女教师,生意自然不差。可惜的是,没过多久,她怀孕生子,身材大变样,不复旧日风采。到现在我还奇怪,为什么她会玩大变身,膀粗腰圆,完全走样,郁闷的很。
诸定立校长,曾经有过一次近距离接触。图书馆旁竖起一张广告,上面是林青霞扮东方不败的电影预告片,正津津有味看着呢,不提防校长站在后面说,“怎么穿着拖鞋呀?”面对和颜悦色的老校长,除了羞愧,还有什么好说呢?
九十年代的大学生,血气方刚,不少同学偷着干坏事:有偷教授的老母鸡的,有成群上街看不三不四的录像的,有跳墙出去Happy的,有拿着斧头在花园里砍我同学的——幸好那天他穿的厚,里面衣服居然没砍破,估计是蒲圻的“斧头帮”所为。有一天,蒲圻的同学送了我一把小斧头,很精致,短柄红色小斧头。我拿着它在中文系同学的宿舍里砍来砍去,开心的很。不提防中文系主任单长江老师过来,问:“哪里来的?”答:“同学送的。”“拿来干嘛?”答:“拿来砍菜”。他说:“砍人更方便吧?”——于是,这把精致的小斧头只好转赠给了单长江老师,至于他拿回家去是用来切菜还是用来杀鸡,我没考证过。
最后一位老师,是留给我人生最大阴影的心理学余老师,老教授,临近退休,据说水平很高,出了若干专著。专著出了,可不太好卖。于是,他将所有教师家庭出身的同学集中起来,交待大家一个特别的任务:每人帮他卖400本书,每本两块五毛。这在连生活费都很难凑齐的我来说,实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当年的心理学成了我大学时唯一不及格的科目,50多分——天啊,这是开卷考试,大家拿书照抄的。我左面是程勇同学,右边是陈建昌班长,我们三个的答案一样,但他们俩都是80多分。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在那年中秋提前返校,咬牙切齿参加补考,而心里将余老师杀死了很多次。若干天后,晚修下课,中五栋宿舍前的小花园偶遇,我恶狠狠问他:“余老师,我补考及格没有?”他支吾着匆忙离去,——30年一转眼,想必余老师已不在人间,作为学生,本不该如此记恨,毕竟,这只是对我的小小惩罚,但这是曾经的事实,曾经。
正如老舍所言,“生活是一种律动,须有光有影,有左有右,有晴有雨,趣味就在这变而不猛的曲折里,微微暗些,再明起来,则暗得有趣,而明乃更明”。
所谓生活,大致如此。
谨此致我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