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线拉着我们仨:长兄、仲姐与小老巴子
去年国庆节后老姐不舍地辞掉上海事来帮助当家的,今儿按照约定,姐将离开我家上海谋事了,一家的不舍,昨早吃着姐起来为我做的鸡汤面和煮鸡蛋,鼻子就酸酸,许是最后一次能吃到老姐做的早饭,日后即使相聚也注定是白驹过隙般,怎如日日当面早请安晚汇报呢,欢乐笑语与急吼吼地大叫日日耳边绕挥也不去,与孩子们你争我闹的“贱人就是矫情”母子深情.....,往事历历如新,让我想起我们兄妹仨。
在娘家偶是“小老巴子”,上有父母,中有一哥一姐。
老哥呢,老大,很有主意,大男子作风严重,除了田里的重活会帮忙做,家里洗洗刷刷、淘淘煮煮与他无关,尤其喜欢到邻居家溜门,经常中午和晚上要我们扯着嗓门站在家门口吼“哥——,回——家——吃——饭——了.......”,声不能小,分贝不能低,否则银听不到,偶高中时参加大合唱选拔,嘴刚张还未闭合一下老师立马示意停下说“你声音洪亮,过了”估计与那时的天天吼有亲娘般的关系!
姐是我们家中间夹心馒头,有性格的哥臭脾气的妹唠叨的娘老好人的爹,是最任劳任怨脾气最好的一个,老妈的家务是姐默默地帮着做着!老妈忙的时候,洗衣、做饭、喂猪、到场上背一摞的草走回来,大点的时候用扁担两头挑着的满满铁桶的水然后还要一咬牙才能拧起来的倒至水缸里。老姐她还有一个上锁小箱子被我偷偷看过有“很多”一分二分五分的零钱,平时买东西攒下的舍不得花,因为跑腿的活一般都是老姐去的,可那时我体会不到姐的辛苦只知道惦记着箱子。姐性格也最像父亲,当时最大的一个爱好也和父亲一样就是看小说,在烧火做饭时经常是两只手绕着草把,两眼一动不动则盯着那本搭在并拢的膝盖上父亲从城里借来的晚上看的小说上。小时候很好奇想这样也能把饭煮的不糊不夹生,因此我也会模仿,终究我的火候还是差点的,可为此姐没有少挨骂,读小说的都懂容易沉醉忘我而耽误学习,老妈经常会重复那句小学张老师经常话“你家的万金红啊可惜了,小学成绩很好的就是后来看小说塌下来。”那惋惜的语气我恍惚感觉我的大学是从老姐读小说时光里强抢而来的。
我呢,父母的老小,又是赶巧“计生国策”时母亲在被迫去做引产的路上乘着干部聊天溜走幸得的,后又差一点点点被城里人家抱养被老奶奶说“我们家的子孙不能散落在外“为由强留下来的,古语云“长兄如父 长姐如母”,养成自以为娇惯的脾气。尤其不喜欢“老大风”的哥,常与他争高下,比如小时候他买一双新的旅游鞋回来,我哭了,然后父亲第二天也会给我带回一双一样的小号的,比如刚时兴吊装在床上的微型风扇,他拿50元买了个25.5元的回来,我就闹了,母亲对他说你就用剩下的钱给她买个质量差点的不就行了吗,他头一抬一脸坏笑的偏不,第二天父亲给我带回一个一样的25.5元的;我总说母亲偏心不让他做家务,他也总说母亲惯着我,母亲没办法总是对他说:“要不能怎么样,你拿着刀,我拿着绳,把她杀了吗?”以至老哥至今还是说我和老妈是一党的,现在自己在真真回忆记录时才觉得自己当时是多么骄横无礼至极的,欠揍欠揍欠揍!
就这样,在物资匮乏的80、90年代乡农村里,我们三各自怀揣着相同的不同的经历不紧不慢地长大着,有因我是黑户被老哥老姐逗我不让我吃他们饭的时候,有吵的不像样子大打出手的时候,有老妈被我们气得不争气打骂我们的时候,有老妈在姨奶去世不在家哥对我们第一次像哥的时候,有我被新出锅的玉米粥烫伤老姐因我挨骂的时候,有因为交学费问题一直在学校和老妈之间纠结的时候,有我们与各自玩伴聊天却不会与兄妹叙情的时候,有暑假里一起齐心协力将玉米棒锤从田里掰下来到一起撕皮、剥粒、晒干时一起抢雨的时候,有每个元旦一起与母亲到冷飕飕麦地里“锥化肥”的时候,有母亲因劳累缺营养贫血住院我们三看家担心的日子,有哥偷偷地把过年的猪骨头与卖货郎换了两对耳坠给两妹臭美的时候,似乎那些年从没有富有过也从没有感觉日子难熬过,该哭该笑随性表达着,有埋怨但不会记恨,有相互瞪眼却不会不理睬照样我哥我妹着.......!
直到1991年那年的秋天,老哥木艺学成即将北上谋生,当时小村里少有人出去的。前一晚,屋里挤满来送行的人,场面比我上大学大了去了,不仅因哥是第一个出去的更有他平时乐于助人的因素,有的呢还给点钱聊表心意 ,那天好像对哥是一种仰望了!我坐在人群中听着村里的大事记,心里酸溜溜的,此时老哥拿出2大叠A3纸张那么大的白纸放在我的手里,我惊喜——那样的纸在当时是买也买不到况且我还没有钱买,还那么多,“妹,你好好学啊,我这是从杨先生(老师)那要的,不够以后我再给弄!”就那句话,本来泪点就低心里不得劲的我瞬间泪奔了,一个人跑到房间了偷偷地在抽泣!哥来信说非常想家想的掉眼泪,寄一张照片回来的时候也明显廋了很多,我也经常会见母亲抹眼泪说舍不得我儿在外,世上最亲的便是这份思儿之情了,痛还要强忍着,儿终究要长大飞的!
后来姐在19岁时也出去了,第一站是苏州吴江,那年我正读初三,因为有哥在先父母更加舍不得一个女孩子在外,加上她写信回来怎么吃不惯苏州的甜食,想吃家里的炒面啊,炒米啊,说着是怎么数着脚丫子数着日子的,让我好好学习外面的日子不好过,父母的心总是跟着一起揪着,说炒面快吃完就赶快先炒着寄过去,那一年家里的铁锅因为干炒面粉有沙眼漏水都换了2口了,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姐适应了苏州的日子,恋家的孩子总有一根线牵着那时我总也想不明白总还想这个家有什么好想念的呢,生巴巴的出去过自由的生活多好,少了母亲唠叨和管教,少了兄妹之间你争我抢的吵闹,揣着这个阴暗的梦想阴差阳错的我也在那年离家去70里之外的范集读高中了。
切肤之痛的经验就是不能鄙视任何人任何情感,想家的日子记忆犹新,第一个星期虽然想家还坚持上课只是一个人默默的流泪抽泣,魂却早已飞向那个叫“母亲”的地方,说好一个月回家一次的我第一个星期便回家还给父母掩饰着大部分学生都回的。第二个星期刀割般难受忍到星期二,崩了,因为我吃的很少,忧思导致面色发黄,有同学说我可能肝炎,下午4点多钟,不顾一切的和老师请假说病了,!出校园我几乎我乐蹦着(没病了),那个感觉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下有清甜甘冽地冷水可以快活一样一样的,小跑到街上坐上那种三个轮子的突突响的车子,一路颠簸近2个小时到南门车站,没有中转车却也兴奋地走着路到东门车站,七点多见到母亲时忍住的眼泪刷刷的掉!思念决堤了,母亲的线拉住了哥哥,拽着了姐姐,更是绑紧了我。之后的日子是这样的,往往是早晨父亲送我上车,下午或者顶多1-2天我又准时出现在他们面前,期间还路上还碰到一个与我一样想家回去的教我地理的张军老师,车上聊起彼此的感受大有相见恨晚就差握手致敬了以至以后特喜欢上他的课了。20多天的去去回回,绷不住了,摊牌,不想上学了,想母亲太难受了(对极疼爱我的父亲却很平淡),“谁欺负母亲谁就是我的敌人”可能在那时开始生的根吧,那是我们三的大树,不倒的!最终,母亲怒父亲愤以“你得把刚交的学费要回来啊”,难度太大,告败,赌气上学!这难道真是“打是疼骂是爱”的鲜淋淋的解释吗!
在结婚之前,每次离家的那个晚上依然都会大哭一下才痛快的!我想哥和姐亦是如此吧!那个家现称作我的娘家,那里的一切似乎与我无关,可那里的人和物又哪一样不牵着我的心呢,根长在了心窝深处,想拔也拔不动的,那就任其生长吧!在写这些文字时,我已泣不成声,乡愁就是少小离家不能回,双亲犹在侍奉难,兄妹有情难相聚,情深义重羞出口!哥、姐,我们仨一定都要好好的,让母亲的线一直紧紧的拉着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