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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

2019-05-16  本文已影响53人  了繁小生

他名字里有一个卫字,起初我们都叫大卫,后来很自然就叫David了,熟一点的都叫呆哥。

第一次见呆哥是十几年前,临近春节,正值用人荒,员工大多是外地人,找各种借口提前回老家,而堆在年底的业务量又很多。他恰恰在这个时候来到公司,无疑,是因为缺钱。节前节后三倍工资加奖金红包,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可是,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可以与归心似箭的人潮背道而驰。

呆哥给人的第一印象很不好。黑瘦,颧骨额头很突出,眼睛很小尾角还有点吊,看着很不好接触,甚至感觉不像汉人。穿着很随意,深蓝牛仔裤,上身一件灰色的休闲款西装,头上的帽子尤其怪异,是那种毛线织的圆筒一把套头的。在北方这款帽子主要就是御寒的,没什么美观装饰可言,跟他的西装也很是突兀。彼时的北京并不冷,我们猜测他一定刚从南方来,或者仅仅是为了盖住他那过分突出的额头和久未处理的长发。

他一直缺钱,十几年来都是这样的状态,可是又一直活的很洒脱。他靠攫取金钱来和世俗争夺精神的独立。把所有的钱几乎全部寄给老家的妻儿,自己却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我见过他的租房,在离市区很远的一个简易楼民宅,一间10平左右,只有一张床一个洗脸池,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通常在完成一个大单后呆哥会把奖金寄给老家,然后消失一段时间,完全断绝联系。再回来时一定是一脸黝黑沧桑,去丽江了,去大理了,去西藏了,去澳门香港了……穷游,在网上找一些驴友,不做攻略,拎包上路。

“你住在哪里啊?”

“帐篷啊”

我永远也想象不到人与天地自然的那种最亲密的接触,他云淡风轻的描述总是让人心生向往。在洱海边,他说能闻到海风的味道入眠,在不知名的深山,他说那是从未见过的绝对的黑暗,黑到心底无比的清澈,在骑行至黄河时灵感爆棚,给我打了十几个未接,非要给我朗诵首诗,在维多利亚港湾随地安营扎寨被警sir驱赶也当做笑料“大不了给我遣送回去,还省路费了”,把《禅者的初心》带到西藏,见庙就进见佛就拜,开了九九八十一回光送给我。

然后回到钢筋水泥的森林继续要玩命搬砖,他说可能结婚对他这种人不合适,就靠钱来弥补他对家庭未尽的责任,聊以慰藉。他的不羁完全没有因为家庭而收敛分毫。

直到我的离开

我先呆哥一年进入公司,先一年离职创业,先一年回老家,他几乎一路顺着我走过的足迹又走了一遍。刚开始在京创业那会儿,为了节约成本,我搬到他那里住,两个男人挤在一张床。那时他还在职,我每天都在下半夜一两点回来,他总是在半睡半醒中听我讲梦想,讲愿景,讲乔布斯,讲雷军马云俞敏洪,总是在我的絮叨和公司业绩的压力下入睡。可笑的是后来再看到马云两字都会本能的跳过。

每一个人生的重要节点呆哥都会征求我的意见,我总是不置可否,不敢轻易干涉一个人的命运,可是他似乎很向往我身上的一股力量,就像我向往他一样。他回到老家洛阳后不适应又回去北京以前的老东家。透过屏幕羡慕着彼此,他说我自在安逸看书写字陪伴家人,我说他人到中年再次为梦北漂勇气可嘉,可是都知道背后的不易,从来不需要提起,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想回去了”有一天呆哥来电,是因为孩子上学时不小心被车刮到了,“家里没个男人不行啊”,那一刻我听出了深深的无奈。

依旧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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