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雄读《论语》之:《论语》怎么读
“专家们”看《论语》都往高处拔,总结个一二三四点,归纳个五六七八条,要么就是“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来吸引眼球,哗众取宠。我相信,这些专家没多少个有耐心读完整部《论语》,只不过是选个关键词,用个百度,然后——开始胡说八道。
而古代的学者,其意是不断学习的人,并非只是学习书本、经典,去掌握无数的知识,更重要的是以他人为榜样,以圣贤为榜样去学做人,这就是孔子所说的“下学”,用时下流行语来说,即是“接地气”。
《中庸》中引述了孔子的一句话,可以作为《论语》阅读的前提:
孔子说:“道,从来都不离开人。如果为了求道而离开人,这不是真正的求道。”
《论语》中所谈到的,都是简单易行、知道了马上就可以做的道理,或者说,大概随便举出一则,再看看自己是否能做到。
如我随便翻到一则“必也,先正名乎”,孔子说:“一定要先正名分。”把父亲当父亲看,把儿子当儿子看,谁都能做到。
再随便翻一则“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孔子说:“人如果不讲信用,怎么可以呢?”信用,要遵守的话,人人都能做到。
如此等等……
虽然这么多简单易行的道理,可很多人还是觉得《论语》很难。觉得难,原因无非有两个:
一是把《论语》当做了知识去掌握,用现代的知识体系去怀疑、记忆,试想,背几则就这么困难,何况几百则,令人生畏!
再就是只读书,不看自己,有人也在不断地读,也能背下,也能理解,却没有用在生活中,没有用在每一个想法出现之时,每一个行为产生之时,终还是白读。
子路听说了一个道理,如果还没有去做,就担心又听到一个道理。
如子路所学,“行”,才是“学”的关键,或者,在孔子看来,学就是行,行就是学。不是有“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吗?不是有“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吗?不是有“见贤思齐”吗?不是有……
那么,如何才是“行”?先看看孟子所说:
孟子说:“可悲啊!人们常常是鸡啊狗啊的丢失了,马上急急匆匆地去寻找,自己的心丢失了,却满不在乎不去找回。学问之道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去找到已经放失的心罢了。”
按孟子的说法,只要人们听从本心,不装,那么心在则人在,心正则身正,身正则行正。
王阳明说了个“知行合一”,听起来很哲学,有不少的大道理,但《传习录》中有一段对话浅显易懂,可以比照自己的本心:
阳明先生的一位下属,常在旁听先生讲学。有一天,叹气说:“先生您的学说很好,只是我要处理的文件繁多,案情复杂,没有时间去学啊!”
阳明先生听了这话,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让你离开文件、案情,凭空去做学问了?”
然后说:“你既然要处理案件,就在处理案件上做学问,这才是真正的‘格物’。比如,在审理案件时,不能因案犯的回答无礼而发怒,不能因案犯的言辞委婉和自己心意而高兴,不能因旁人说情而故意惩罚案犯,不能因案犯苦苦哀求而答应他,不能因自己事务繁杂而随意断案,不能因上司网罗罪名陷害案犯而不顾公正。”
接着说:“以上讲的情况都是私心的表现,只有你自己知道,必须认真反省、体察克制,唯恐心中有丝毫的偏私而错判了是非,这就是‘格物’、‘致知’。”
最后说:“处理文件,审理案件,都是实实在在的学问,如果脱离了具体事务去做学问,反而会落空。”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工作和生活,都是修身的时空,一念、一行之间,只需要观察自己所想所作是否只是为了自己或某个小团体,是否具有私心,若有则改,若无私心,则行,也就是,去除私心的斗争,就是行,做的过程良知发现,就是知,即是:知行合一。
因而,读《论语》,是读自己的心,求与圣人同心;读《论语》,是学做人,以圣人为榜样,反思自己的行为,求与圣人同行。
否则,即如程子所说:“今人不会读书。如读《论语》,末读时是此等人,读了后又只是此等人,便是不曾读。”
(向雄读《论语》之八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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