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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红与深黑(3)

2019-05-13  本文已影响15人  半夏亦如烟
浅红与深黑(3)

石头镇正在兴修水利,今天是修一口大井,挖井的都是从各村抽调来的,大口井的直径约40米左右,从地面开挖起,直挖到地下水层,再向水下挖十多米后,回填。留一个两米左右直径的井口即可。可安水泵抽水,所以也叫机井。当时挖井没有任何机械,全凭人工用洋镐和铁锨挖。石沙也是人工从下边一点点搬运上来。这样的活是技术活也是苦活,所以上工的人数很不固定,青年人总要下到井底搬石运沙,而一部分女的也不例外。大一点的石头不用说都是男的搬了,女的搬小一点的,但小石头搬完后,有些不大不小的石头,她们搬起来也就困难,男的总要帮一把让她们把石头扛在肩上。其中有一个女孩崔云,崔云不是知青,就是石头镇的,和春生分在了一组,起初他们都是各做各的活,谁也不和谁说话。

时间久了,每当休息时各队人都和各队人坐在一起聊天,无形中他们两个也开始搭话了。从谝家常,到谝文革,从谝简单的看法,到谝人生观、世界观。竟然也有了共同的语言,有了共同语言,就感到亲热得多了。崔云初中毕业回农村的,谈起话来很直爽,干起活来也很麻利。中等偏高的个子,细而较瘦的身材,看起来很苗条。瓜子型的脸儿,常带着很自然的微笑。平时崔云不爱说话,常默默地微笑,用点头、摇头来表示她的意见。但是一旦说起话来却滔滔不绝,还有点可爱的幽默。

以前崔云父亲家在大山深处,由于气候原因,这里麦子熟得晚,父亲每年都去原上替人割麦子。崔云每次都眼巴巴地盼着父亲回来,因为父亲每次回来,那挎包里都会装满从原上带回来的杏子,伸手抓出一把黄亮黄亮的杏子,叫人一见就直流口水。而崔云和哥哥总是抢着吃,母亲在一旁唠叨着:“桃吃饱,杏伤人,梅子树下埋死人。少吃点,一会肚子难过呢。”

而崔云才不管呢,喀嚓喀嚓地嚼着杏子,那时刻是多么舒心美妙呀。直到有一年,夏天过完了,秋天也慢慢过去了,父亲也没有回来,后来才听说父亲在外面成了家。母亲整天哭,整夜骂,哭着骂着,骂着哭着,日子就这样在母亲对父亲所有的怨恨中和咒骂里过了一年又一年。山顶上那片麦子绿油油金灿灿,一茬割了接着又一茬。再后来母亲终于消停了。也许是母亲终于累了,也许是母亲骂不动了,恨不起来了,可眼睛从此却看不见了。那时候哥哥长大了,很有志气,在国棉厂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崔云也长大了,只是她再也不稀罕那黄亮黄亮的杏子了。她在家挣工分养活着母亲和自己。哥哥平时给些零花钱。可哥哥终究要成家立业啊,所以在当时他们家除了缺一个当家做主的男人,还真的是什么也不缺。

一天晌午,春生被掉下来的石头擦破了左手背,鲜血直流。崔云立即走了过来,掏出了她口袋中的手帕,紧紧地扎了起来,并用自己的手实实地按着春生的伤口。春生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让我用右手按吧。”

“不行,你的右手有水又那么脏,会伤口感染的。”

春生把右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擦干后换掉了崔云的手。春生有着良好的家庭教育,母亲是市一中的人民教师,父亲在纺织厂是车间主任,父母虽不是大官,在那样的年代他们家无疑是幸福安静的小日子。春生的父亲和文丽的父亲在一个厂,而两位母亲又是小学同学,在文丽和春生还没有来到这个动荡的世界,他们四个就约定了,将来一定要结为亲家。文丽和春生自幼青梅竹马,春生除了和文丽拉手,还没有碰过其他女生的手,所以格外尴尬,甚至有点害羞。

浅红与深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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