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4）

上节回顾 前夜（3）

江小南望着亮屏的手机上那一行字，曾经心中被车轮碾压的感觉又浮了上来。分手后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还历历在目——曾经，当她看到开往俞桦生活的那座城的大巴时，心里总是一阵绞痛；也曾独自走在那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里，哀悼自己已经逝去的爱情——夏日河边那排路灯见证了他们牵手时的轻声细语；秋日山上的和煦阳光衬着她年轻甜美的脸庞，树荫下的你侬我侬都已经化成记忆里的无能为力和被埋葬后的伤心欲绝.....

江小南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雨后，他们爱情的尽头——在流着泪听俞桦说，只能分手，他去不了云淡。

”我可以过来呀，俞桦....." 江小南泪眼朦胧，近乎哀求地企图拯救这渐渐下沉的她的泰坦尼克。

俞桦躺在木椅上，头枕在双手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幽幽地说：” 你爸会让你过来吗？不可能的。调动工作比找工作还难....."

"不能就这样结束呀，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因为这吗？你告诉我原因呀！！！“

”别问了，好吗？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我有什么？——没房，没背景。你跟我不会幸福的......" 他倔强的声音里透着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的恼怒。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你真的决定了吗？”江小南看到绝决写满了俞桦的脸，抽泣中哽咽地问到。

"......"

江小南不再央求，她知道俞桦的个性——倔强，自负且固执。乐观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不能触碰的自尊心。她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云淡。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也不去擦，忍着不出声，虽然此时此刻她很想恣意地嚎啕大哭一场！很想逃离这个地方，跑到山上放声大喊为什么；很想找个可以解气的东西，一遍遍地用力撕扯！

但是，在她看来，恋爱里分手了，感情就成了一场有输家赢家的“友谊”赛。现在，她，输了。有谁见过输掉的人在赢家面前伤心？她的自尊心在心里大声地喊到，江小南！你给我听好了：分就分了！他以后会后悔的！记住，别哭，不许哭！听到没？！

他们走过的最后一段路是去车站的那一程。事已至此，江小南忍着心里的痛笑着，虽然转身泪水立即落下，无声地滴在地面上。

她依旧记得：路上，俞桦提着她的行李接电话，小南一个人径直往前走着，拐了个弯，边走边看进了街边的一家小店；她依旧记得：那如丢了魂似的，抓着手机一路狂奔，停在店门口时左右张望的俞桦，猛一转身看到身后的江小南......

那一刻，江小南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那一刻，俞桦将她的手握地更紧了，质问着：你这个傻子！？走这么快！

那一刻，江小南笑着，心里却听到了刘若英那首 《一辈子的孤单》......

终于，她上车了。俞桦将行李安放在小南座位的头顶上。只说了一句：我走了！到了给我电话。 然后，转身，向前，下车。这是他每次分开时都说的。只是这一次，还有必要打电话吗？

她目送他下了车，大巴发动了，司机熟练地打着大大的方向盘。过去，每次别离都是甜蜜的，彼此满眼的不舍与依恋；而这一次...... 江小南似乎有种错觉——仿佛如此前每一次的来来往往，她还会回来，她还能继续来这座城，因为这里有爱她的人，这个人也深刻地爱着她——毋庸置疑。

闭上眼，眼泪再次无声地落下......

戴上耳机，刘若英的《我等你》在耳边回荡——

我眼中的泪没掉过一滴
只是随你的背影
慢慢倒流进心底

我等你 半年为期
逾期就狠狠把你忘记
不止伤心的
还包括一切甜蜜

.......

也可以当你只是路过的人 而已

大巴车在公路上疾驰，回忆在脑海里倒带，退到他们刚刚认识时——俞桦爽朗的笑声。他装病，寻来要她给自己扎针注射葡萄糖的夜晚；他的十一朵炽热的红玫瑰，手捧着站在楼底下喊：“江小南，你下来！”.......

是的，回忆怎么可能遗忘？！那些刻进心底的温柔，那唇间的温度......

江小南肆意让自己的泪水奔流，头侧着面向车窗，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耳边的那首《好久好久》让江小南似乎看到了多年之后的自己——

好久好久
假装已经忘记 已经放弃
这样的距离不美
距离不再美

好久好久
没有你的消息 你的关心
只能关灯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