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心故事文学空间忘忧社

我和一只鸟的故事

2018-06-23  本文已影响19人  何处惹

     

这只八哥被我哥带回家的时候,还只是一只不会飞的幼鸟。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怕人。我们把它安排在一个四面有洞的纸箱里。

这是一只呆呆的鸟。每次我看到它,它总是歪着它小小的脑袋,眼珠子一动一动的。每当我指着它的尖嘴巴,“你这只愚蠢的鸟。”它仍旧是歪着头也不做出任何的抗议。因而我那嘴刁的堂妹称:“经诊断,该鸟患有小儿痴呆症。”

这是一只贪吃的鸟。虽然它的块头不大,但它的食量远非凡人所能想象。这么说吧,我每天得抓至少50只蜻蜓和20只蚂蚱作为它的饭食。可气的是,这小子吃的多倒也罢了,重点是它拉的也多也频繁啊。总是一边吃进肚里,又一边排出体外。这不是把我累死累活的劳动成果给糟蹋了?没办法,这样呆呆的鸟,我还真不忍心对它说一个“不”字。

因为这只鸟痴呆又是个十足的吃货,我们将它美名曰“小C”。

等到小C长大一些,我们开始对它进行飞行训练。我们总是趁小C不注意的时候,把它往远处抛去。一开始,惊恐的小C扑愣着翅膀,总是毫无悬念地狼狈落地。到后来,被抛的多了,小C也就能够简单的飞了。我便开始把小C带到山坡上玩耍。我在前头抓蜻蜓,小C就蹦蹦跳跳跟在我身后。一旦我抓到了猎物,不等我呼唤它,小C就自己飞到我的肩上或是手上,索要吃食。它总急瘊瘊的,像饿了许久,有时不等我把蜻蜓的翅膀掐掉,就一口把食物弄进了嘴里。更多的时候,我站在坡上,把小C从高处抛出,让它扑着翅膀飞行。到后来,小C已经无须我们抛它,自己就会时不时的起飞。有时候正把它放在肩上同它说话,它却毫不客气地飞到远处自己玩。

和小C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彼此的默契也加深不少。只要我们拍拍手或是吹口哨,小C很快就会飞到我们的肩上,欢快地叫喊,索要食物。

有一次在山坡上,我看到成群的八哥停在一棵树上,十分悠闲自在。看着我肩上的小C,我意识到无论小C同我们相处的有多好,它始终应该属于自然,而不是人类。我把小C从肩上拿到手里,摸着它的小脑袋,告诉它说:“亲爱的小C,你应该和你的同伴们一起生活。”我把小C往鸟群抛去,看到小C停留在远处的一棵树上,我一咬牙自己回了家。到家后,没有了平日里小C清脆的叫声,显得格外冷清。我渐渐开始不安。小C怎么样了?它会不会饿了找不到吃的东西?它会不会被蛇吃掉?我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它了?一连串的担忧促使我回到了丢掉小C的地方。可是那棵树上除了叶子,哪里有小C的影子?我又是拍手又是吹口哨,却怎么也得不到小C的回应。我开始慌了,我不该丢掉它的。我只能安慰自己:小C和它的同伴们一起飞走了,它会过得很快乐的。我回到家,心里堵的慌,不敢想象没有小C的生活该是何等无趣。做饭的时候,我的心里依旧很不安,但这不安很快就被一阵惊喜的叫声给打破了。我循着熟悉的声音开了门,看到小C就那么站在栏杆上,歪着它小小的脑袋望着我。我又惊又喜,它竟然自己飞回来了!好吧,就让我们继续友好快乐的相处。

小C带给我无限的惊喜。我以为我的生活可以一直这样有小C的陪伴。

可是那一天。天气很好,小C站在阳台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当我和堂弟正在为着一点小事争论不休的时候。那只老猫,那只对小C觊觎已久的老猫,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窥探许久,猛地窜了出来。惊恐的小C来不及飞起,待我注意到时,老猫已经把小C咬在嘴里往楼上飞奔。我赶紧将猫逮住,一边拍打猫的头,一边将小C从猫嘴里解救出来。老猫惨叫一声,吐出小C落荒而逃。小C躺在我的手上,被吓坏的它全身哆嗦,连舌头也吐露在嘴角外面。我慌了,赶忙检查它的伤势。左翅被咬的很严重,流了很多的血,身上的羽毛也掉了许多。我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我给小C处理伤口,同时不住地哭。小C呆呆地偏着头,它的爪子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在那一刻我下定决心,我今后一定不会再让小C受到伤害,我一定会让一切都好起来的。

可是,我没能做到。

被咬伤后的小C已经掌握不了平衡,更谈不上飞行了。一切都变了,我再也不能把小C随意的抛起,小C再也不能在我拍手时飞向我。小C依旧很呆,可是它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吃货。受伤后的它吃的很少,好像每吃一口都很艰难,有好几次它甚至把送进嘴里的食物又吐出来。不能飞的小C变得沉默了,不再像从前一样唧唧喳喳叫个不停。我很心疼,很内疚。我甚至不敢让小C见到它的同类,我怕它发现自己和它们不一样,我怕它发现我对它的伤害是如此大。

有一次,我把小C带到一个水塘边,它站在石头上。我望着它,它竟然把嘴巴探进了水里,开始细心地梳理起自己的羽毛来。那时我才开始相信,一切都会回到从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C的状况慢慢好了起来,到后来它的胃口恢复了,也可以进行短时间的飞行了。可是,我却得离开家去上学了。

走的前一天,我到树林里抓了很多的蜻蜓和蚂蚱装在瓶子里。我对堂弟们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小C。我带小C到山坡上玩耍了一整天,到晚上时,我把它放回柜子里。当我想要离开时,小C却开始叫唤了起来,我看它时,它不断用自己小小的脑袋蹭撞着柜子的纱网。我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小C,你是因为我明天将要离开而作的挽留吗?对不起,说好的要一直守护你,可我又决定要弃你而去了。

第二天早上,一切都很匆忙,匆忙到我没有时间去和小C作别就坐车离开,匆忙到一路上我没有时间去想小C。直到我乘车经过一条乡间的路,那时正下着蒙蒙的细雨。农家秋收过后的玉米地里,聚集着一群一群的八哥。它们有的站在电线杆上,有的站在玉米杆上,有的正从远处飞来。我开始想起小C,想起那只和我朝夕相伴的鸟,想起我对它的伤害,想起我的不告而别,想起我没有遵守的诺言,我的鼻子再次酸楚了……

……

到学校后,时不时还会看到八哥,那时就会猜想墙头上站着的,或许就是我亲爱的小C。心里就多了很多的期盼。

后来,当我再次回到家时,满心期待和小C重聚的情景。可是当我看到堂弟躲闪的眼神,我明白,我真的,又一次伤害了它。

“为什么他们要把那只八哥扔了?”一旁的老爸问我。“可能因为它不能飞了,所以他们就不想照顾它了吧。”我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正是因为它不能飞才需要人照顾,它能飞能吃要你们照顾什么?……”我没有听完爸爸的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C,当你受到猫的伤害后,你恨的是那只老猫,还是我?小C,当我不曾见你一面就抛弃你时,你是否在怀疑我曾经的诺言?小C,当你被他们扔在陌生的地方,你是不是还在期待着我能出现把你带回家去?小C,现在,你还好吗?

如果可以,下辈子不要再做一只鸟。即便还是一只鸟,也千万不要再让人类接近你。他们总是以为可以照顾好你们,可是,却总是伤害着你们。

或是有心,或是无意,一切都已过去,一切也都无可挽回。

对不起,那只呆呆的鸟,那只吃货一样的八哥……


上一篇 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