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散文

小城春色

2018-04-19  本文已影响33人  水云汀

小城和其它地方一样,春天会开出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花儿,而待到了秋天,这些花儿就结出形态各异的果儿来。

小城的南边流过渭河,人们看到河水奔腾不息,急急忙忙地向东而去。从解冻的那刻,它就这样,因为春天是从东边来的,那太阳升起的地方,会吹来温润的风,加上被河水浸湿的土地,往年的种籽和根系,得了令似的,纷纷从褐色的土里悄悄地钻出来。乍看,如同地上撒了密密的东西,似乎等着勤劳的主妇用扫帚和簸箕来扫个干净。不出几天,这些密密的东西就发有了芽的初状,河畔的柳儿也有了茸茸的绿意,花儿就快开了。

小城也充满希望似的!这里的人们安妥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每年经历着四季的轮回。

小城不大,六七十年代曾流行一句概括的话:“一座公园一只猴,一条马路一座楼”。那座楼高九层,曾经叫作“凌云楼”。它是全城的最高度,每天从日出到日落,它沐浴在阳光雨露里,俯看凡如蝼蚁的人们的悲喜故事。

小城里有南北两个汽车站,车站里人很寥落,车站也就很寂寞;有一个火车站,几乎都是路过捎脚的,车站里人依然很寥落,车站依然也就很寂寞。

有外地人来到小城,忽然地就很寂寞,寂寞地想家。小城的流动人很少,几乎都是居家上班的。而上班的就是与纺织有关的各种厂子。这里的人们似乎永远只穿蓝布的工衣。上班这样,下班也这样。路上菜场碰见了,那是相当地热情,大家永远一样,仿佛对着镜子遇见了另一个自己,谁对自己不爱惜呢!这里的人们很知足,对自己闲适的生活感到很惬意。

宏和琳就是这十多万人中的一对夫妻。

上班时,随着自行车洪流出去,下班时,再随着自行车洪流回来。在厂门口,要么琳等着接,要么宏早早地在等。

在车流里,大家热热闹闹地,把上班还说不完的话和笑声发自肺腑地抛出来,心里就特别地痛快。政治风波和运动掀起的滔天巨浪仿佛永远和他们绝缘。他们的生活是沉在水底的,不起一丝波澜。

孩子慢慢大了,他们心里只是欢喜。只希望他们能上厂里的技校,当个熟练工人,工人有什么不好呢?但他们忽略了,岁月的风霜已悄悄地染上了发梢。

“红旗”换了“永久”,“永久”换成了“凤凰”,但一直是二八自行车不变样。行了多少路,补过多少胎,修过多少次车,这谁能记得呢!但后来的一辆车,却永远地被抛弃在楼梯下的旮旯角里,蒙上了厚厚的尘灰。

就像曾经一直期望的那样,终于退休了。每天晨昏,她携着他,走在日出日落,风霜雨雪中。一般他在左,她在右。但偶尔地也会乱了位置。但这不要紧,他们永远地在一起的。

儿女们的生活正在经历煎熬,他俩先后下岗,两个小家庭正是风雨飘摇,被埋怨和吵嚷所覆盖。现在的世界怎么了,他们眼里愈来愈花花绿绿的世界,有的人人五人六于人前,招摇过市。炫耀着他们的物质和金钱,而物质和金钱能够换来他们想要到的一切。于是,平衡被打破了,他们的儿女此刻就像风雨侵袭下的无辜的花叶,那样可怜,可悲!

但他们管不了太多了,——他们老了。除了从微薄的退休金里省下大半来,用以平息他们家里的声音。除此之外,他们毫无头绪。

就这样,一年,一年,又一年。突然那么一天突兀地现于眼前,不再混噩,那样清晰,那样逼眼地放大在眼前。

宏此刻躺在医院里,医院和曾经的城市一样安静。医院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医护,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和被子。就像是外面正下的雪一样白,白色,很纯净,让人极易想到天堂。

孩子们经过艰苦的比较和协商,很艰难地摆出很现实的选择:手术要冒很大的风险,而且必须一笔很大的费用,治好了,也是瘫痪在床,谁来侍候?于是,他们只有选择放弃。

琳依然守在病床边,她的依傍此刻虚弱得好似空气,正在生死间游离。她执意地想挽救,挽救她的命,她的魂。但她的声音,敌不过现实的冰冷和无情。她惟有做的,只有日夜地守在床边,依然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她只担心,稍不小心,他就会飞也似的逃得无踪……

就这样,一直到他的手彻底地变得冰凉。

那一天,城里今冬的第一场雪还在纷纷扬扬落着,雪下的城市暂时地安静了。路上的车比往日少了很多,路上也空旷很多,只有淡淡的烟雾升腾在半空,久久不肯散去,凝滞了似的。

雪后,这个城市又会喧嚣,会浮燥。生活没有任何变化。雪后,年很快就到了,春天就要到了。

小城和其它地方一样,秋天结出的形态各异的果儿落了,到了春天,就会开出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花来……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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