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 二十六

在大全住上楼房后，相继二全、三全也张罗着买楼房，曾经莲子嫌费用高，怕儿子承担不起的想法，却是所有邻居、亲戚们为之奋斗而向往的住房方式，谁家孩子在哪里买了多大的楼房，一时间成了街头巷尾值得炫耀的资本，渐渐地莲子也想通了，从此再也不去过问关于楼房的事，当然每个人都是贷款买房，先住进去再慢慢给银行还钱，出点利息，但是能早早住房，据说是和外国人学习的，人们还形象地和莲子聊中国老太太和美国老太太的思维，一个是等攒够钱买房，已经80了，而另一个是40岁买房，等80岁已经住了40年，年龄没变，但是状态变了，这就是转变思维。莲子听了一下子明白了，他也赞成这样的消费观念，所以在二全、三全买楼房的时候，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还是高兴的，说明娃娃们靠自己过好了，还让莲子有了面子，逢人唠嗑腰杆也直了，在楠楠买楼房的时候，莲子还主动去新房帮助策划着如何装修，楠楠告诉他，人家现在有专门搞装修的，有设计方案，咱们只管买材料，有时间看着点就行，比他自己盖房省事多了。

莲子想，现在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了，人们也越来越舒服了，还是这样好，把人解放出来，还能干其他的，还不用太累，就是多花点钱也行了，因为毕竟比过去挣得多哇！莲子为这样的好日子感到欣慰，看到孩子们一个个你追我赶，都努力地向前，莲子知足了，常常手背后，沿着马路看着商贩们卖东西的热火朝天，对未来的生活更是充满了信心！

莲子没事儿干，转了好多地方，只是去了哪里人们都在盖房子，院子里的地方都盖满了，而是迎街的店铺上面盖小二楼，他来到邻居李铁头的院子，工人们正在里面准备东西。“老张头，你转悠啥了？你那迎街铺不也是就一层?人家都在上面加了，你那么爱盖房子，咋不见你动静呢？”李铁头和莲子唠嗑。“公家让盖了？不是城管的来了拆了？”莲子担忧地说。“嗨！你看看咱们这方圆几里，谁家不盖?哪家拆了?来了给点钱，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趁现在人们都行动，他们也没办法，等人们都盖起，你家再盖，那才抓典型了，你看我这也是白天准备好了，晚上连夜盖，即使他们来了也盖起了，给点钱，都不容易。”李铁头说得头头是道。

莲子从李铁头家出来，心里又翻江倒海起来，盖还是不盖?盖了当然好，以后有个拆迁，能多拆点，邻居们都是小二楼，我老张一辈子勤俭持家，不了临了让人们笑话，说盖了一辈子的房，最后拆不过别人。不盖自然省心，省得每天不仅累还得和城管周旋，最重要的是孩子们会极力反对。

一只喜鹊落在院子里的一颗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莲子在院子里在喜鹊的陪伴中锻炼完身体，心情也非常好，决定这个小二楼一定得盖，一是不能落后于邻居，二是不能平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地方，回到家里，他在地上不停地踱步，咋和老伴儿说呢？“你今天是怎么了，转甚了？转得头都晕了，是不是有事了？”老伴了解他忙问。“豁出去了”，莲子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儿，“你看，咱们上下的邻居都在迎街铺上加小二楼，现如今就剩下咱们没有动静，我想召集娃娃们回来商量，咱们也盖哇，不然让别人笑话咱们盖了一辈子的房，临了了连别人也不如……”老伴儿听着莲子还有其他理由要说，赶紧打住:“不行，不行，你不知道自己多大岁数了？你已经70岁了，你看看附近谁还70岁盖房了？况且你还有病了，咱们不爱见别人如何，你好好的多活几年比啥也强，看看你瘦的皮包骨头了，再盖房，你是不想要命了。”老伴儿一通数落。莲子闷闷地躺在炕上，不说话。

正好三全回来了，进门看见父母亲谁也不理谁，忙问是怎么回事？母亲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三全，三全也不高兴，把莲子说了一通，无非是怕劳累，怕他的病再犯了，真的是有生命危险，到时候人们不是说你一生是个成气候的人，而是说为了盖房搭上性命的人，这样孩子们心疼死了。

与老伴、三全的谈话不欢而散，莲子心里一阵失落:他们现在什么也不需要了，每家都住上了新楼房，自己当初拔死挣命给他们盖的婚房，却在前年都卖了添置了楼房款了，三间大正房，二间是二全、三全的，一间给了楠楠，大全在以前的院子里，四个孩子不偏不向，都给他们了，也算在自己有生之年完成了自己的责任，不是那片瓦根椽的人家，只是在卖房的时候，他站在曾经一砖一瓦都摸过的院落里，极度的不舍与可惜，孩子们根本不知道当初他为了盖房付出的艰难，可是又想想，社会在进步，娃娃们住更好的房是好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而如今自己还盖这无人住的房，有什么意义呢？可是，现在国家搞建设，有很多地方需要整体规划，平房拆迁了不少，人们都拿上了好多拆迁款，不哇现在盖房一是出租挣点房钱，再就是将来真有个拆迁，能给娃娃们拆点钱，也算是我给留下点东西哇，可是自己的身体也确实不做主，知道老伴儿和娃娃们也是为自己了，哎！睡吧，快别管了，一朝不管两朝的事，能给他们闹下下辈子了？就是，自己抛闹哇！

星星狡黠地眨着眼睛，它俯视着大地的一切，人们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到头来谁不是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只是明知道谁又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