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荒诞的疯子/天才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前言节选

地点：北京某安定医院

天气：晴

时间：某年某月某日

主人公：躁狂症小哥（大约25岁）

一行人在医生的指导下穿戴好白大褂，被告诫注意事项后，跟随医生前往住院区。电梯很宽大，银色透露出几分压抑。叮——到达指定楼层，电梯门打开瞬间，一队身着棕色病服的精神病患者硬邦邦地站在门口，他们正准备下楼活动，一名医生如同教官一般发出指令。我们一行人全都按照指示不乱说话，也不随便与病人打招呼、接触。经过他们时，侧目而视，我瞧见那些充满敌意和怪异的眼神，一哆嗦立马转过头去。现在，我们将要进入第二道门。

第二道门后面就是病房，和普通医院的景观大致一样，只是在这里，我总觉得一股压抑和怪异的气氛在安静的空气里散发。零星的患者在走廊里晃荡，他们注意到外人的到来，有些许反应，但大多数会继续沉迷在自己的精神世界。有些患者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正和医生交流。

随即，进入指定的房间，称之为观察室也算合适。医生继续叮嘱我们注意事项，并告知我们原来预约的患者有事不能与我们见面，因此重新安排一名躁狂症患者，稍等片刻。所有人在这个屋子里等待时，都不曾大声说话，我们在静静等待。

【对话】

咚地一声，那位躁狂症患者进入屋内。年纪和我们差不多，身高180左右，不胖不瘦，长着一张蛮帅气的脸，留着寸头也不影响颜值。他一句话没说，自己找到最中间的那张椅子坐下。

没人说话，他先打破了沉默。“说吧，你们想从我这了解什么，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们所有人都试图能抓住这次机会近距离接触精神病患者，于是有人主动提问“能介绍一下你自己吗？”这位小哥不客气，没有回答，而是先让我们介绍自己，我们按着他的意思一一介绍了自己。

他终于说了一些自己的事。北京人，大学生，计算机类专业，大学没读完就被家人送到这来。他觉得自己没病，总想回去读书。他很健谈，有着躁狂症病人的特点，精力充沛，思维跳跃，而神态一直那么自信和不屑。他说的话远比我们十几个人说得都要多。

他坐在中间，看着我们所有人说“你们在我面前就是零”，我们在一个远比他低得多的位置。谈话中，他表露出自己宏大的世界观，他谈到了神，他觉得自己也是一个神。他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我们：经过这些年的不断研究，他发现地球只需要3颗卫星就可以被完整观测，而他现在正在开发一套程序来进行全球监测，他将成为一个神，控制整个地球。

他谈到了自己以前喜欢的一个女主播，他花了很多钱打赏那个美女主播，为了得到她的芳心，他甚至买了很多东西打算直接面对面送给那个女主播。他把那些东西都放到了一个大的背包里，准备给她一个惊喜。但没成功，没成功的原因他并不想分享。

他很喜欢唱歌，他表示自己从初中就很喜欢唱歌，说到这，他突然唱起来……所有人都觉得很突然且尴尬，我们面面相觑，期待他唱一两句就会作罢，可小哥兴致盎然，在我们的不知所措中，他唱完了一整首歌，歌声高亢，情感浓烈，他唱得确实好听。我们为他鼓掌，他享受这份掌声。

他会观察我们每个人，以至于他点名第几排什么颜色的那个女生，觉得她不一般，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他希望认识那些突出的人。

【真相】

谈话被他母亲的到来所中断，他很想见到他的妈妈，兴趣完全转移到了将要到达医院的母亲身上，他央求刚进来的女医生让他回家，他已经好了，在这里他做不了什么事。女医生开玩笑地拒绝了他，并带他出去准备见他的母亲。

另一名女医生进来关上了门。她告诉我们他刚才肯定和你们说了很多故事，但躁狂症小哥的真实情况却不是那样。他从初中就开始表现出异常，那时他在学校住宿，同学们经常投诉他半夜起来唱歌，打扰其他人休息。而他被送到精神病院，是因为他曾经拿着一个装满了东西的背包，对着中南海的保安说，他包里是炸药，他要把这里炸了。很快，警方到达现场把他包围起来，在确认背包里只是气球，玩具后逮捕了他。之后，就来到了安定医院。

他刚才与我们交谈大概一小时的时间里，所有的故事都是他妄想出来的，他不是神，没有女主播，不是高智商人类。可是他说那些故事的时候，自信而骄傲，不是医生的揭穿，我们也不会知道他的精神世界竟然如此割裂而虚幻。

【荒诞】

就这样，我们走出屋子，穿过第一道门，第二道门，排队等待电梯，安安静静地离开了这个被隔离监视的区域。我的脑袋里依然充满着刚才的荒诞经历，直到脱下白大褂，我终于打算忘掉这个荒诞的一小时。

走出医院的大门，我觉得阳光刺眼，煞白的天地之间，一首荒诞的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