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写作者后,阅读变得“嫉妒”并“畏惧”着

2016-08-03  本文已影响29人  46a56e67084b

1.

2014年4月开始写小说,2年前激动中写下第一个字时,我就明白有些东西这辈子都不一样了。

2.

毫无疑问,我再也不是一个纯粹的读者,多了个写作者的视角后,许多东西也不由自主地进入视线。

以前看小说轻松愉快,沉醉于剧情,甚至会跳过不愉快的部分,独追求那些酣畅淋漓,很爽。现今每看上一本书,我会看得很完整,揣着求道的心思,阅读变得有点累。每看到一个极好的剧情设定时,大呼过瘾也心生嫉妒——我为什么想不出这种情节?抑或是更多的思考——我的小说里能不能有这种安排?放在谁身上?如果写不好会不会被认为是丑陋粗鄙的抄袭?

也开始嫉妒一些作者——他/她的书这么烂为什么会畅销?我辛辛苦苦构造的这一切为何无人问津、门可罗雀?于是我有意无意的避开那些风口上的畅销小说,这的确让我避开了许多烂书,但也错过了一些好书。现今想来,这种认知本就不公平。我觉得自己小说精彩,是因为作为创作者我能了解自己笔下一切文字游戏,通晓各个精心安置在字里行间的铺垫、伏笔与线索。看别人的小说不可能看得这么透,遑论每个日夜为之殚精竭虑耗费心血后很容易出现一种自我陶醉的幻觉——我很优秀,非常优秀,你们这些垃圾。

这或许是一种悲哀的嫉妒,无理取闹却也挥之不去,它在真正的佳作面前往往不堪一击,以致有时不得不去挖出几碗鸡汤来安慰自己坚持下去。

好在一旦我能沉下心阅读时,这种“嫉妒”的情绪便烟消云散,直到另一种情绪塞满眼球,充积汗腺,那便是——畏惧。

3.

我开始佩服那些频繁弄死角色的作者,对那些“杀人如麻”或者仔细雕琢死亡之花的大作家,更是心生畏惧。把自己精心创作的一个人物写死,在我看来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我字认为写作者笔下的角色之死可以分两种,第一种是原始设定中就安排好的必死之人,因为某种原因设定了一个结局是死亡的角色,写下他名字的那一刻,他就在写作者心里死去,他的每一次出场都在为最后的死亡做铺垫。这是创作者有目的地渲染他的死亡,大多也写得认真,因为知道“时日无多”,所以去倾情描述,该发光的光芒日盛,该“作死”的越来越作。

另一种角色之死,是偶然的死去,写作者写着写着,突然想把一个本不打算写死的人弄死,念头初起时很兴奋,但写起来并不见得那么简单——每个已经燃起光辉的角色都像写作者细心呵护的孩子,将他引向灭亡需要很大的决心与勇气。所以当初看到东野圭吾赤裸裸的刨开唐泽雪穗的肌肤与灵魂,再将桐原亮司用他心爱的剪刀捅死时,顿时心生恐惧,以至于《白夜行》后缓了许久才敢打开第二本东野圭吾。心中念念叨叨的是——东野圭吾你够狠!

《白夜行》剪影

如金庸笔下的一些命运与悲剧比死亡更让人动容,加了创作者的视角再读,也每每心生恐惧。

把小龙女写死并不难,她那么纯洁无暇,不食人间烟火,死亡也为之变得单纯美好(甚至许多人评论说若十六年前断肠崖一跳就是永别,《神雕侠侣》可能会更上一个档次,毕竟十六年后让读者眼前一亮的是那个小郭襄,小龙女的复出相当牵强)。许多人都说小龙女的原型就是在金庸自己爱慕至极的一代女星夏梦,他把它写得像仙境人物,像梦中少女。但他对小龙女做了什么?前面渲染她纯洁如仙女,转头便被尹志平丑陋地剥开衣衫,即使尹并非极恶之徒,但再看此笔还是凛然生出寒意——作为一个创作者,得有多么残忍的决心才能忍心这样写?妄自菲薄的与金庸易地而处,自思并没有如此魄力。

古龙也写林仙儿天使外表魔鬼心,反复强调她倾国倾城的同时施之蛇蝎之心,淫荡之魂。但这本就是古龙的特色,本就是林仙儿的性格,金古两女有大大的区别。若说萧峰想以个人之力消弭国仇家恨,最终不免走向死亡,那小龙女是招谁惹谁了,是太纯洁了?还只是为了与杨过凑个天残地缺?我不懂,只剩下畏惧。(萧峰与小龙女的事,从小便被电视剧一一剧透,以致“萧峰死了”,“小龙被玷污”成了认定好的事,看到时反倒不再惊讶,这一现象有没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感受。)

李若彤版小龙女

至于看到“杀人狂魔”乔治·啊啊·马丁的《冰与火之歌》,目睹其变态程度更令我瞠目结舌,将自己创作的那么多光辉照人的角色一个个写死,死法五花八门,死完之后接着虐尸——斩了罗柏·史塔克的头还要再缝上可怜的狼头;泰温·兰尼斯特死在厕所本就讽刺至极,而后又受仪式和庸人的作弄,尸体在圣堂散播恶臭,人人厌恶。看到后来我甚至在血淋淋的畏惧之后生出喜乐,那胖子或许一开始就打算丢给读者整本书的墓碑与恶臭,为写死而写死,反倒让我容易接受一点了。但一想到也有许多创作者写东西满篇都是死亡与悲情,却被读者口诛笔伐时,却又不得不忌惮于马丁的独特与精巧。

血色婚礼

并不是每个以为自己在创作“悲剧”的写作者都能写出悲剧,有些人以丑陋且没有逻辑的笔墨渲染笔下角色多么美好和伟大,而后又以同样苍白没有养分甚至缺乏智商的原因将他们推向悲剧和死亡,这种称不上“悲剧”,只是蹩脚作者的单方面施虐,最后被感动的恐怕只有他自己,正如近年泛滥的无节操的青春片,只有导演和编剧才能从那些充斥堕胎和三角恋的画面里找到自己的青春。

优秀和拙劣的作品连听骂声中都能看出高下。同样以《冰与火之歌》来说,对于红色婚礼的谩骂声,可能会很丰富。

——“罗柏你这傻叉之前为什么要毁约?!”

——“佛雷会有报应的!”

——“马丁你这胖子杀人杀上瘾了吗?!”

蹩脚的作品收获的谩骂大多是:“作者脑残智障!作者脑残智障!作者脑残智障!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

前者是追逐剧情与付出情感后接受不了突然降临的悲剧从而哀伤到骂人。后者就是单纯地想骂人,水准立分,高下立判。

很希望有一天能有人站在作品的逻辑中骂我五行缺德或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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